赤晶王座上的彼岸花瓣突然加速凋零。
魁予睁开眼时,一片殷红的花瓣正落在她摊开的掌心。这已是今日第七片——比昨日多了一片,比上月多了二十三片。她收拢五指,花瓣在魔焰中化作一缕猩红的烟,消散在空旷的大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混合着某种古老而腐朽的气息,那是天魔宫特有的味道。
\"您的魔元衰减速度比预期快了四成。\"
阿默的声音从九形长廊尽头传来,低沉而清晰,仿佛就在耳边。魁予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王座扶手上新出现的裂痕。那道裂痕像条饥饿的蜈蚣,正缓慢啃食着象征统治权的凤凰浮雕。她注意到裂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色,那是神界力量侵蚀的痕迹。
青衫拂过地面的声响很轻,但每一步都让悬浮的火山岩微微震颤。当阿默的身影完全显现在王座下方时,整座大殿的魔火突然同时矮了三分,仿佛在畏惧什么。魁予抬眼望去,发现阿默今日的步伐比往常沉重了些许,青衫下摆沾染了些许暗红色的尘土。
\"古树能量场还是不稳定?\"魁予终于开口,灰白长发垂落在赤晶扶手上,与暗红色的晶石几乎融为一体。她指尖轻叩王座,三簇魔焰应声腾起,照亮了阿默苍白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中,她注意到阿默的眼下泛着不自然的青黑。
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此刻泛着诡异的金光。阿默抬手解开青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金色纹路——那些咒印比三日前又向外扩张了半寸,如同活物般在苍白的皮肤下蠕动。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咒印似乎正在缓慢地跳动,就像有生命一般。
\"不是古树的问题。\"他踏上王座台阶,靴底碾碎了几片飘落的花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是您。\"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敲在魁予心上。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阿默突然伸手按向魁予心口。这个本该被魔焰焚毁的冒犯动作,却因为掌心迸发的金光而得以完成。魁予的紫瞳骤然收缩,她感到某种古老而暴烈的能量正透过铠甲缝隙渗入体内。那股力量滚烫如岩浆,却又冰冷似寒霜,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在她体内肆虐。
\"你——\"
\"别动。\"
阿默的声音罕见地带上命令式的强硬。他背部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咒印,那些复杂纹路在青衫下发光发热,将布料灼出无数细小的孔洞。透过这些孔洞,魁予这才发现,他整个后背已经布满了与子秋手腕上相似、但复杂千百倍的咒文。这些咒文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背部。
矿心转移的过程像把烧红的匕首捅进胸腔。魁予咬紧牙关,尝到了魔血特有的铁锈味。她看着阿默脖颈上的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很快爬过下颌,像蛛网般覆上他苍白的脸颊。那些金线在他皮肤下蠕动,如同活物般令人毛骨悚然。
\"停下!\"魁予一把扣住阿默手腕,紫黑色魔焰从指缝间迸发,\"这矿心在吞噬你!\"她能感觉到阿默体内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就像沙漏中的细沙。
阿默的白瞳已经完全变成金色。他指尖发力,最后一道金光没入魁予心口:\"魔界需要完整的领袖。\"彼岸花王座突然剧烈震颤,所有凋零的花瓣悬浮而起,在两人周围形成赤红色的风暴,\"而我只是过客。\"他的声音在风暴中显得格外飘渺。
整座天魔宫在这刻活了过来。廊柱上的魔纹如血管般搏动,地面裂缝中渗出暗紫色的光流。远在训练场的孩子们同时抬头——星逸的蹴鞠突然悬浮在半空,映月臂甲上的魔纹不受控制地发亮,凌寒的机关零件全部指向宫殿方向。就连平日里最安静的雪霁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绒球,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魁予大人出事了?\"雪霁抱紧毛绒球,琥珀色瞳孔微微颤动。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陌生的能量正在宫殿深处涌动。
云昭的预知视野里闪过破碎的画面:王座、金光、飘零的彼岸花。他银灰色短发下的眸子骤然紧缩:\"是阿默大人...\"作为预知者,他能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但此刻的画面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