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骨寒风突然席卷谷底。幽涟抬头,看到地缝边缘开始结霜——不正常的现象,因为赤焰仍在深处翻涌。阿默就跪在距离裂缝不到十丈的地方,双手插入地面,白瞳完全变成金色矿石的形态。从他胸口延伸出的金丝深入裂缝,似乎在努力维持某种平衡。
\"他在干什么?\"幽涟试图站起来,却因蛊毒发作而踉跄倒地。
星璇按住她的肩膀:\"与矿心共鸣。自从阿石的残魂......\"她的话戛然而止,视线转向另一边。
魁予正与敖辰对峙。天魔魁首的盘螭神云枪插在两人之间,枪身上的裂痕微微发光。龙太子手持雷光长剑,玉角上缠绕的电流不时迸出火花。他们争论的声音很低,但幽涟还是捕捉到几个词:\"矿奴\"、\"封印\"、\"代价\"。
\"龙众知道些什么......\"星璇低声道,\"关于矿心的真相。\"
幽涟刚要回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葬音秘谱》从她手中飞起,悬浮在半空中自动翻页。晶质页面反射着诡异光芒,将一幅画面投射到最近的晶壁上——
那是綦嗔的记忆。
年轻的罗刹王跪在一座幽暗祭坛前,手中捧着片赤羽。祭坛中央躺着一位与焚羽魔神容貌酷似的罗刹先祖,胸口插着七根骨钉。当綦嗔将第八根骨钉刺入自己心口时,棺中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星璇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焚羽本就是罗刹族上古魔神......綦嗔用血契唤醒祂......\"
画面突然切换。赤炎矿脉深处,綦嗔亲手将一片赤羽塞入垂死矿奴阿石手中。少年痛苦挣扎时,綦嗔低语道:\"你的怨恨......会成为最好的养料......\"
幽涟的蛊毒突然剧烈灼痛。她捂住心口,发现紫黑纹路中竟有金丝游动。秘谱此时翻到最后一页,显现出一段以鲜血写就的乐谱——正是《八部安魂曲》缺失的核心章节!
\"星璇族长......\"幽涟艰难地指向乐谱,\"这能压制赤焰吗?\"
乾达婆族长尚未回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地缝中传来!所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人影正从裂缝深处缓缓升起——是綦嗔,却又不是完整的綦嗔。
他的左半边身体还保留着罗刹王的特征,右半边却已完全能量化,呈现出焚羽魔神的形态。更骇人的是胸口那朵罗刹花,花瓣已经凋零大半,剩余几片上也布满裂痕。每片花瓣都浮现着一张痛苦面容,正是那些被他献祭的灵魂。
\"看他的眼睛......\"星璇抓紧幽涟的手臂。
綦嗔的左眼还保持清明,右眼却已变成焚羽的金色竖瞳。两只眼睛不断切换主导权,导致他的身体在实体与能量态间剧烈波动。当他开口时,声音同样带着可怕的双重音色:
\"叛神者......你以为......赢了......?\"
魁予的盘螭神云枪自动飞回手中。她缓步向前,枪尖在地面划出一道血线:\"綦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永恒?\"
罗刹王——或者说半魔神的怪物——突然抽搐起来。他的左臂拼命抓向胸口,似乎想扯掉那朵凋零的罗刹花,右臂却不受控制地攻击自己。这场诡异的自我争斗持续了几息,最终以左眼的短暂胜利告终。
\"魁予......\"綦嗔的声音恢复了些许人性,\"杀了我......趁我还......\"
话未说完,他的右半边身体突然暴起发难!能量化的手臂如利刃刺入自己左胸,硬生生将罗刹花挖了出来。鲜血与赤焰同时喷涌,花瓣上的面容发出无声尖叫。
\"不......\"綦嗔的左眼流下血泪,\"我不想......\"
罗刹花悬浮在空中,残存的花瓣一片片剥落。每脱落一片,綦嗔的人性就减弱一分。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下时,他的左眼终于被金色竖瞳彻底吞噬。
\"吾名......焚羽......\"
魔神的声音不再夹杂綦嗔的语调,纯粹而古老。祂——现在应该用这个代词了——抬手虚抓,地缝中的赤焰如活物般涌出,在祂手中凝聚成一柄长枪。
魁予的瞳孔微微收缩:\"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焚羽没有立即攻击。祂的目光扫过战场,在阿默身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悬浮的《葬音秘谱》上。金色竖瞳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忌惮。
\"安魂之音......\"魔神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綦嗔的腔调,但很快又恢复冰冷,\"无用......\"
祂挥动赤焰长枪,一道火流直射秘谱!幽涟不假思索地扑上前,染血的手指划过乐谱最后一页。鲜血接触音符的刹那,一段旋律自动在她脑海中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荡在灵魂深处。
幽涟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张开,唱出第一个音符。已经断裂的骨琴突然从地上飞起,悬浮在她面前。七根血弦凭空生成,随着歌声自动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