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唯有风雪呜咽。
他最终只是沉默收剑,转身踏入茫茫雪幕。
从此,蜀山再无逍遥剑仙,只有后山禁地里,那个守着回忆的独行人。
那一年,仙灵岛的桃花开得极盛。
李逍遥站在水月宫前,手中紧握着李忆如留下的信笺,指尖微微发颤。
\"爹,女儿不孝,但此生无悔。\"
短短数字,却如利剑穿心。
海棠夫人站在他身后,轻叹:\"逍遥哥哥,忆如性子像极了月如姐姐,认定的事,谁也拦不住。\"
李逍遥沉默良久,最终只冷冷道:\"她既选了这条路,便不再是李家之人。\"
海风呜咽,桃花纷落如雨。
李忆如与那名神秘青年——韩仲晰以行医为生,后正式结为夫妻。
村民对话:\"韩大夫夫妇搬来后,常为穷苦人义诊\"。
韩仲晰身负魔族血脉,体质特殊,常年病弱。每当旧疾发作,李忆如便以女娲灵力为他续命,指尖流淌的金芒如晨曦般温暖,却也一点点消耗着她的本源。
他们的女儿小蛮出生时,天生真元残缺,无法自主控制体内灵力。幼时活泼可爱,可随着年岁增长,她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吸取李忆如的灵力,如同干涸的幼苗拼命汲取雨露。
韩仲晰望着妻子日渐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愧疚:\"忆如……我终究……拖累了你……\"
李忆如只是握紧他的手,柔声道:\"我们是一家人,何来拖累?\"
韩仲晰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寒冬。
临终前,他紧紧攥着忆如的手,声音虚弱:\"对不起……连累你与家人反目……若有来世……我定要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李忆如泪落如珠,却仍强撑微笑:\"傻瓜,我从不后悔。\"
韩仲晰阖目长逝,窗外风雪骤停,仿佛天地也为之静默。
韩仲晰离世后,小蛮的灵力反噬越发严重。
某夜,小蛮高烧不退,周身灵力失控,整座竹楼被金光笼罩。李忆如抚摸女儿滚烫的额头,终于下定决心。
她看向匆匆赶来的海棠夫人,轻声道:\"阿奴姨,往后……小蛮便拜托你了。\"
海棠夫人大惊:\"忆如!你想做什么?!\"
忆如微笑,周身灵力如星河倾泻,尽数涌入小蛮体内。
\"娘亲要去见外婆了……往后,听阿奴姨婆的话。\"
她的身形渐渐透明,如晨雾消散。海棠夫人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飘散的金芒。
海棠夫人抱着昏迷的小蛮,泪落无声:\"灵儿师姐若在,定不忍你如此……\"
虚空中,似有忆如的轻笑传来:
\"娘亲为苍生而死,我为女儿而死……皆是宿命。\"
风过竹林,万叶低吟,仿佛在哀悼又一位女娲后人的逝去。
而远在蜀山禁地的李逍遥,似有所感,手中擦拭越女剑的白绢忽地染上一滴鲜红。
他怔然抬首,望向苗疆方向,心口蓦地一痛。
\"忆如……?\"
无人应答。
唯有剑穗上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曳,如故人低语。
苗疆的传信青鸾落在剑台时,翅尖还沾着南诏的夜露。
李逍遥展开信笺,一枚褪色的红绸剑穗滑落掌心——正是当年他亲手系在忆如越女剑上的那一条。
阿奴的字迹在符纸上浮动:\"逍遥哥哥,忆如走了……她说,对不起。\"
山风骤烈,酒壶在指间迸裂,瓷片割破掌心,血珠滚落信纸,与早已干涸的泪痕混作一处。
\"终究……连你也走了……\"
剑气失控炸裂,方圆十丈山石尽碎。待尘埃落定,剑台石碑上已多了一道深达三寸的刻痕——\"忆如\"。
蜀山弟子凌音捧着食盒站在剑台边缘,不敢近前。
\"自忆如师妹离世,师伯再未踏出剑台半步……\"
石台上,李逍遥醉眼朦胧地抓起酒坛,醉卧剑台:\"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摔碎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刻字上,像一场迟来的恸哭。
\"这酒……怎的比苗疆蛊毒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