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自觉地拽紧温暖的斗篷,宸王苦笑一声。
他知道什么?
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他从那人的记忆里,看到了她与文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他从那人的回忆中,看到了她和文三曾一起典钗易粟,施粥布善,被百姓称赞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被世人祝福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他还知道,文三教她识字弹琴,为她刻章,为她君子近庖厨。而她为文三缝补衣物扎破了手指,为文三守棺,为文三落泪,为文三欢喜为他忧......纵使她和文三有百般困难,也始终相互搀扶前行,无论何处总牵挂彼此,直至死别。
总之,他是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与他无关。
跟她有那般深厚夫妻情分的是文三,他什么都不是!
文三在的时候,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过给他!
他很嫉妒,真的很嫉妒,嫉妒得要发疯了。
这让他怎么敌得过那共患难的情谊?
他要如何做,才能抵得过他们那般深厚的情谊?
啪嗒,一滴水落到了她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让江迢迢浑身一颤。
顾不得探究许多,她只是飞快地将垂在少年面颊边上的青丝拨开,露出那貌胜潘安的玉面。
平日含着笑意和骄矜的凤眸,此刻盛满了委屈。
饶是再心肠冷硬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江迢迢莫名地心中一软,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地从袖子中拿出了干净的帕子,轻轻抚上了那不断生出晶莹泪珠的凤眼。
她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关切,“殿下,您哭什么?”
换来的,是少年底气不足的回答。
“总之,日后不许你见他。”
这话,很霸道,很宸王,让人听着觉着好笑。
怎地,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若是圣人在此,只怕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还将人远远打发走。
可她不是圣人,自然也不会这般做,也没能力这般做。
江迢迢没与他争辩,只当作听不见。
她很清楚,若是反驳,只怕此人真要恼羞成怒了。
况且有心避开的人都能遇到,她又不专门避开人家,见不见的实在是难说。
扶着少年躺下,她将蚕丝被盖到他的身上,换了个正常点的话题,“殿下今日可曾有按时喝药?”
虽然没得到她的肯定的应承,少年也未曾不依不饶。
显然,宸王十分懂得示弱,博取关心。
他眨了眨眼,“未曾,小德子欺负我,这般久了都不曾进来看我一眼,让我自生自灭......我觉着身子冷地难受,会不会染上风寒?”
江迢迢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又瞥眼装作无辜的少年。
装,我就这般看着你装。
真相是什么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在外殿支起耳朵听里边动静的小德子被无缘无故泼了一盆脏水,气了个倒仰。
真真是无辜死了他。
什么叫他欺负他?
他哪里敢啊?!
而且他一进门,殿下就嚷嚷着要砍脑袋,将他俸禄都扣光,这谁敢进?
他胆子小,惜命得很呢。
很快小德子也释然了。
这替殿下背黑锅,被殿下泼脏水的事情也不少了,不差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