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毛一挑,耐心地等着少女的后话。
摸了摸书册的纸张,少女面色灿若天边的晚霞,“《世说新语》又曰,时人曰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我认为夫君也如那谢玄和夏侯玄一般,是兰芝玉树,朗朗如日月入怀。”
越发地羞人,少女似乎是忍受不住他含笑的视线,复又低头。
似是有意逗她,少年含笑着拉着她的手,“好呦呦,还有呢?”
少女绯红着脸,睁着水润的眸子,终究是鼓起语气,对上他含着春水似的眸子,腼腆一笑,“我也,愿如明月,入君怀,如泥壤,与君不离。”
“在看什么?”
江迢迢一愣,转头,对上了一双极好看的眸子。
记忆中满是温柔的眸子,此刻却是满含着的陌生和探究之意,又让人瞬间如临冰窖,清醒过来。
她第一次,如此清醒的认识到。
现在不是前世,她也未曾嫁予他为妻。
她有些想逃,想离开,想躲避他陌生的目光。
天爷啊,让她一个人,守着他们的记忆,看着他对自己十分陌生的模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可明明....可明明前不久他们还相携而行,一起读书写字,约着看遍人间景色的啊。
泪水不知不觉中,蓄满了眼眶。
江迢迢有些失态地低下头。
下一瞬,泪珠便似终于支撑不住般,直直掉落,晕湿了她那紫色的衣衫。
文三郎一惊,压下心头莫名的刺痛,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可脑海中,却满是小姑娘刚才那颗晶莹剔透,直直落下的泪珠。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也觉得,十分难过?
许久,小姑娘似乎才恢复了过来,闷闷地道了一句没什么。
冰冻的湖面上,有许多人在玩闹。
敏锐地察觉到古怪的气氛,大表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二人一番,装作不知般转开话题,“文三,你刚才说太学是连放几日假?”
文三郎回神,微微颔首,“今日下午开始。我便是刚刚从太学出来的。想来,很快便会传开了。”
二表哥也察觉不对劲,“奇怪了,六学二馆向来是一块放的。我们弘文馆前脚放了假,你们太学后脚也放了假,其他五学该不会也要放假吧?”
二表哥这般猜测也不错,毕竟六学二馆向来是以弘文馆和太学为首的,弘文馆和太学做什么,他们也做什么。
“最奇怪的是,还有两个月就春闱了,近日也都无重大节日庆典的,竟还连着放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文三一脸凝重,直觉似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我也不知,你们弘文馆有什么消息么?”
二表哥自然是摇了摇头,“只说各位大人都有事。”
倒是大表哥嘴角一勾,意味深长一笑,“看来,这是要变天了.....罢了,我们别在这猜了,回去问问长辈就知道了。能让祖父、父亲和二叔早早离席的,想来也是不小的事。”
文三暗叹不已,“是这个理。”
正要端起茶,旁边却忽然传来的话语声,几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听说了没,宸王对一个小医女情根深种,跟着圣人求了好几道旨意呢。”
“你怎么知道这种密事的?就这么说出来,你不要命了?”
那人喝了口茶,嗐了一声,“这有什么,宸王府都传遍了,宸王让奴仆们都称人家小王妃来着。人家喜欢得不行,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呢。”
另外一人咂舌,“这小医女什么来头,有什么特别的啊?怎地这般让宸王欢喜?”
“听我那在....当差的朋友说,其人长得粉雕玉琢的,面似观音,眉间一点红,眼似双星,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常常给王府里的人免费把脉看诊,有时还会跟着其他大夫出来义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