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宣帝点头,作为一个帝王,历代史书是必读之物。这历朝历代必定出现的九渊,他更是耳熟能详。
“怎么了?”
宸王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以及让人查的东西,选择性地挑了些说。
德宣帝一直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心中欣慰不已。
儿子真的长大了,都会主动关心国事了。
只是,一开始德宣帝没有特别在意,只道是寻常。
可越听,越不对劲。
说到最后,宸王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若是儿臣说,来年以及后面几年,都是大灾之年,您当如何?”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帝王,听见大灾之年,心中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嘴上下意识地反驳,“怎么会?”
脑海中,却是不断浮现几个月前户部尚书说的事情。
当时他不以为意,且被其他事情打断,此后没有再听谁说过,他便也没就再理会了。
可偏偏这其中,能说明的问题太多了。
是谁知情不报?
是谁多加阻拦?
又是谁,弱化灾害情况?
太史监,观星台怎么没有任何动静?
作为天子的眼睛和耳朵的绣衣使又都干什么吃的?
德宣帝神色凝重,“大灾之年之说,你是打哪里听来的?”
“若儿臣说,这是今日午睡时候,母后入梦告诉儿臣的呢?”
蓦地,心跳漏了一拍。
德宣帝手指忍不住蜷缩了起来,声音里带了丝小心翼翼,“她,她......”
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问什么。
问她好不好吗?
瘦了还是胖了?
开不开心?
还是问她为何不来找他,不来入他的梦?
还是该说,他很挂念她?
德宣帝红了眼眶,抿了抿嘴,良久,才失落地道了一句知道了。
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宸王无奈一叹,压低声音道:“父皇,母后说这事处理不好,怕是会出大乱子。她说担忧您,这才入梦托我给您示警。最后,她还说了,让您保重圣体,别太过操劳。”
德宣帝猛地抬头,眼眶越发地红了。
向来威严的帝王,此刻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你母亲,她真,这般说吗?”
人是要带着念想,才能活下去的。
此刻的帝王,脱去平日的慑人气势,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一个失去了心爱妻子的鳏夫。
顶着自个父亲那殷殷期盼的目光,薛南岑一顿,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人死如灯灭,哪里来的那么多托梦呢?
偏偏,每一次,太后这么说,他这么说的时候,他都会相信。
也不知,该说他傻呢,还是说他装傻,宁愿相信这虚无缥缈的托梦呢?
德宣帝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含着泪,半晌,笑着点头。
“我明白了,你让她放心,我会做好的。”
想了想,宸王又提了一嘴,“父皇身边,怕是有不少二心之人。”
德宣帝以为他说的是刚才见到的内侍,连连颔首,“朕刚才已经让高盛去清理了,想来不用多久就能有结果。”
“不,儿臣说的是,您的绣衣使,以及,你认为所谓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