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喷的满地都是的鲜血,慌张大喊,“许老爷子!主子吐血了!”
老爷子心中一叹,刚走到书桌前的他又快步走回来,给薛南岑把脉。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越发不适。
小德子叫人赶快来处理,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瞧着老爷子凝重的神色,小德子张了张嘴,但又闭上了。
他不敢问。
把完脉后,老爷子有些无奈地叮嘱。
“殿下,切忌多思多想。心中郁结,只会加重病情。长久吐血,更是会有损根基。我开张补气血的方子,小德公公记得一日三次,饭后半个时辰煎药给殿下喝。”
小德子连连应下,陀螺似的又转了出去,又是吩咐下人打热水来,又是叫人将一直温着的燕窝粥端上来。
老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去开方子了。旁边的太医亦步亦趋地跟着,帮忙打下手。
端来温水,小德子上前小心翼翼的给薛南岑洗漱。
漱过口后,口中的血腥味少了许多,他沙哑着开口,“晚膳送过去了?”
午后在他昏睡过去之前,他曾让小德子去给江迢迢送晚膳的了。
一直隐身在角落里的燕六闻言,连忙现身行礼,“回禀殿下,菜送到了,小姐基本都吃完了。可见是喜欢这菜的。”
薛南岑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小德子勉强地笑了笑,将温热的燕窝粥端过来,“爷,喝点燕窝粥罢?”
见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又好像回到了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厌世状态,小德子心里一突。
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小德子搅了搅手中的粥,想了想,劝道:“爷,你可要快点好起来,给江二小姐撑腰呢。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
薛南岑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子,瞧了一眼满脸讨好的小德子,“说罢,发生什么了。”
小德子见他感兴趣,当下就将今天江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要我说啊,那个二小姐可真是凄惨。这江家也真是的,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好好一个主子竟然被下人虐待欺凌成这样。那吴氏母女真可恨。明明做了恶事,还抓不住她们,都是小喽啰顶罪。”
瞧了眼薛南岑,见他仍旧听着,小德子说得越发兴起。
“爷,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夫人把那些个害小姐最多的当场打死,一时间,血流成河啊。其他的欺辱二小姐的下人也被发卖出去。”
“差点整个江府的人都得换掉!一府的人都有问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还有,那个江刺史也不是好东西。作为一州的刺史,后院竟然如此恶臭肮脏。我就不信他不知道那个江夫人和大小姐做的恶事!”
“他明知道,竟然放任她们折磨自己最小的女儿。啧啧啧,虎毒不食子啊。”
“真是令人发指......不敢想,要是那二小姐一不小心,运气不好,没挺过去,就夭折了......唉,要我说,这江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道是那个字刺激到了,薛南岑眼神一厉,“准备笔墨纸砚。”
“啊啊啊?”小德子还没说过瘾,就听到这事,顿时一愣,眨了眨眼,“那这燕窝粥?”
“还不快去。”薛南岑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接过温热的白瓷碗。
小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去准备笔墨纸砚。
不一会,小德子就端着托盘回来了。
“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德子看着他提起笔就开始写,有些好奇。
薛南岑哼了一声,手下不停,“不是很久没写信了吗?长安那两位该着急了。”
小德子闻言一喜,也不打扰他了。
天知道,薛南岑从长安出来之后,再也没有写过回长安。长安那两个又急又怕,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信也是一封接着一封地送来。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跟着的人了。
爷不回信,他们要兢兢业业地将主子的情况传回去,还得挨骂。
偏生,谁也不敢催这位主回信。
等笔墨干了之后,小德子也不敢看信的内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当着薛南岑的面放入皇室专用的邮筒内。
等一切做好,小德子就要告退出门,去送邮筒时,薛南岑又张了张嘴,“走陆驿。”
小德子一愣,陆驿是最快的,一般都是加急信件。他应声,出门喊了燕八去送。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咸阳,幕及陇山头。
没几天,这信就到了长安的皇帝手中。
刺史府衙这边灯火通明,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正源此刻正焦头烂额。
五骨案查了一下午,仍是毫无头绪。
他余光瞥到长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又怎么了?”
长随低声回禀,“府上的事情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
“什么?谁传的?”江正源一惊。
长随苦着脸,“查到一部分是府内,约莫是府内大换血,下人都七嘴八舌的,还没来得及教好规矩。还有......一部分是府外牙行管事那些人。”
江正源气地七窍生烟,江府的名声可真是被毁了个干净了!
魏米在对面的屋子门口,瞧着江正源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幸灾乐祸。
“造孽啊,这江刺史。”
夜深了,宋嬷嬷瞧着仍旧在敲木鱼的老夫人,轻声提醒。
“老夫人,该安寝了罢?已经戌正(八点)了。”
老夫人正要应声,就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
“老夫人,老爷说有事找您。”
“让他进来罢。”老夫人叹了口气,早就料到了这日,挥了挥手。
小丫鬟应声退了下去。
“母亲,你为何不封口那些牙行婆子?”
人还未进来,含着怒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随后,江正源跨过门槛,进了正房。
“母亲,你要害死我吗?!我都一切让你做主了,你怎么能让事情传扬出去!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回长安的关键时期!”
江正源恼怒地看着老夫人,就像看着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