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吃。”
说着,少年又是微微一顿,笑得越发邪气。
“不是喊饿吗?一个小丫头吃的饭本王还不至于缺了的。”
“不是这个意思,天色晚......”江迢迢有些气虚地辩解。
“小德子,给江二小姐也擦擦手。”
薛南岑再次断了小姑娘的想要拒绝的念头,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得看吩咐的小德子将新的帕子浸湿又扭干递给江迢迢,后又笑嘻嘻地给两人各盛上一碗花胶鸡汤。
他余光悄咪咪地打量着江迢迢,有些许的惊奇。
爷除了和陛下和太后吃过饭外,就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大多数的吃饭都是,孤寂,麻木的。
因为太医的那所谓活不过15岁的断言与病痛的折磨中,他对于这世界上的事情,越发地漠然、麻木,少有这样因为一个人而嬉笑怒骂的时候......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兆头?!
可能是真的饿极了,江迢迢一边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一边大着胆子舀起一勺鸡汤送进口中。
鲜嫩的味道在口腔中渐渐蔓延开来,让人胃口大增。
“好喝好喝!”江迢迢连声赞叹。
不同于以往喝的花胶鸡汤,炖这汤的人明显技艺更加高超。
怪不得上一辈子世人都说,宸王府人才辈出......
暗暗观察着对面埋头喝汤的女孩,薛南岑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手中的汤。
嗯,似乎看起来比平时的好喝。
“这花胶鸡汤有利于伤口愈合,这还是爷特地吩咐下去做的呢!”
小德子见她不住地夸奖,脸上满是与有荣焉地介绍。见江迢迢喝完,他又伶俐地再次帮小姑娘装上一小碗。
他们宸王府的厨子,那手艺可差不了!
谁来了都得被折服!
被美食彻底放松下来的江迢迢也不再客气,敞开了吃,愣是吃的两颊鼓鼓的,可爱得人心软软的。
只是,脸上的红指印子与白皙的皮肤相比,十分显眼。
薛南岑有些心虚,见她夹起一块荔枝肉椰青浸杏花鸡,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夹。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少年又有些懊恼。
为了掩饰不自在,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
“喜欢就多吃点,不是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还说一点也饿不得。这菜都挺好吃的。”
小德子讶异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目露疑惑地瞧着桌上的精致可口的菜肴,低头思索。
今日的菜肴皆与往日差异不大,可往日也没见爷这般说过,且多是匆匆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小德子视线愈发的飘忽不定,最后故作无事地飘到了薛南岑的碗中。
平时碗中米饭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撤膳的主子此时的碗中的米饭已经所剩无几。
小德子若有所感地又悄悄地瞧了眼对面吃得跟只小仓鼠似的小姑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有些想笑。
吃完饭,江迢迢准备告辞离开,又被性情古怪的宸王一口拒绝了。
瞧着那包扎得十分好看的手臂,宸王殿下又又又发脾气了!
“不是说来我这里包扎吗?!”
“这是师父帮我包扎的。他给我换了新药,说是之前的药虽然很好,但是伤口已经差不多结痂了,现在用他给的膏涂抹会效果更好,之前的不太适合再用了。”
一向脾气有些好的江迢迢也有些恼了,但只敢低着头暗戳戳地瞪了一眼不远处那绣着金麒麟的红袍角。
这位魔王到底要折腾她到什么时候!
骄矜的少年不爽地冷哼了一声,“那我这有更好的东西呢!涂在伤口上,等好了之后连疤痕都没有。”
说罢,他便不容反抗地拉住江迢迢那只受伤的手就开始拆包扎着的纱布。
不一会,得了吩咐的小德子去而复返,见到自家主子认真地拆纱布,却是已见怪不怪,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白瓷罐递给薛南岑。
江迢迢瞧着那个熟悉的白瓷罐,有些无奈。
“你说的好东西该不会是生肌膏吧?”
小德子带着些惊讶的目光看向江迢迢,微微颔首。
他暗搓搓瞄了眼薛南岑,见他并不说什么,就接着解释。
“二小姐好眼力。这生肌膏啊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啊,连主子这都只剩三罐,更别说别的地方了。”
“其实啊,这东西稀少的原因主要是这膏的重要原料难找。此外,做这个东西的工艺复杂,除了发明这个的人外,无人能做得出来,况且能做出这个的人也已经不做这个了。所以啊,更是可遇不可求,用完可就没有了。”
薛南岑垂眸盯着拆掉纱布后明显涂过药的手臂,神色不明。
一直暗暗观察他神色的江迢迢,见此,暗道不妙。
上一辈子,薛南岑很是重用许家。
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但是她赌不起,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朝着与上辈子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且许家老爷子对她这般好,几次三番地救她的命,她现在也算是许家的一份子了,绝对不能害许家......
她只能暗暗祈祷,涂药涂了那么久了,应当看不出来。
就算还有残余的,他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少年轻轻摸了摸那道看起来可怕的伤口,低头不语,拿着药膏小心涂抹。
就在江迢迢暗暗松了口气时,少年温声询问。
“你的生肌膏是哪里来的?”
江迢迢无视过分温柔的语气,明明暗暗警惕,面上却是竭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大脑快速运转。
察觉小姑娘的警惕,他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声音却越发冰冷。
“我说过的,不要拿对付旁人的伎俩对付我。我会不高兴的。”
江迢迢头皮发麻。
这人真的太可怕了,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犹豫半晌,她踌躇地开口。
“你会对给我生肌膏的人不利吗?”
“不会。”
薛南岑放下生肌膏,抬头看向女孩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给出了保证。
“我师父。许氏医馆的许老爷子。”
江迢迢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她无法拒绝的,就算拒绝,他也能查得出来。
倒不如适当地示弱,配合一些,不惹怒此人,还能另寻机会,以图后事。
江迢迢的话语落下,室内气氛越发古怪。
薛南岑帮小姑娘包扎好后,慢条斯理地洗着手,神色淡然,似乎刚刚谁都没说过话。
小德子看着那垂头丧气,满是沮丧的女孩,有些不忍心,想要替自家主子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会做什么吗?”
临走前,江迢迢终究是忍耐不住,问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