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已不再是战场,而是燃烧的炼狱。
“鲲鹏号”如同从深渊中爬出的钢铁巨兽,在弥漫的硝烟与火光中不疾不徐地巡航。
它那低矮的黑色轮廓在冲天烈焰的映衬下,更显狰狞可怖。蒸汽机“突突”的轰鸣声,此刻在幸存的郑家水手听来,比阎罗王的催命符还要可怕。
它不再需要复杂的战术,只是简单地追逐着那些试图逃离火海、已然丧失斗志的郑家战船。
船首和船尾那两门重炮,如同巨兽慵懒开合的血口,每一次喷吐火焰,都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又一艘试图转向、用侧舷对准“鲲鹏号”的郑家二号福船被击中。
炮弹精准地钻入了其水线附近,高爆弹头瞬间撕裂了厚实的船板,引发了内部弹药的小规模殉爆。
木结构如同纸糊般破碎,火焰从破口和炮窗中猛烈喷出,船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船上的水手如下饺子般跳入冰冷的海水,发出绝望的哀嚎。
舰桥内,陈镇海透过观察窗看着这一切,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
他紧握着冰冷的铁质扶手,大声下着命令:
“左舵五!瞄准那艘试图靠帆缆机动的小船!让他们尝尝开花弹的滋味!”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命令却清晰无比。
这种掌控力量、主宰战场的感觉,让他沉醉。
这艘凝聚了沧州军最高工艺和主公心血的战舰,没有辜负期望,正以绝对的优势碾压着旧时代的海上霸主。
与此同时,分散在各处的“海蛇”快艇,则像是环绕在巨兽身边的敏捷猎犬。
梁丰的甲一号艇刚刚用一轮精准的齐射,将一艘冒死放下救生小艇的郑家船甲板清空。
畅快淋漓,砰砰声响中,如同猎杀一个个猎物。
后膛火帽枪的射速优势在这场混战中发挥得淋漓尽致。郑家水手往往刚探出头准备射箭或者装填那繁琐的火绳枪,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铅弹击中,惨叫着倒下。
“啪!”梁丰一枪射出,放低枪身,左手持枪,右手用一个标准动作,麻利地打开弹仓,从腰间皮盒里取出用油纸包好的定装弹药,咬开尾部,将子弹塞入枪膛,啪地一声合上弹仓,又一次举枪瞄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两息之间。而他手下的战士们也大多能够在三息之内完成再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