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广州的贸易航线被切断,登州港立刻变得冷冷清清,刘体纯的宏伟蓝图停滞不前。
郑芝龙集团的“海盗”袭击,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扼住了登州港初生的贸易咽喉。
原本应帆樯如林、商贾云集的港口,如今虽仍有西洋船只偶尔靠泊一下。
南方那条最重要的航线——通往富庶东南沿海的命脉,已近乎断绝。
就连前几个月经常往来的郑家船队,这阵子也没有出现。
最直接的冲击,体现在至关重要的物资供应上。
计划中的广州商会的粮船迟迟不见踪影,市面上的米价开始悄然攀升,尽管幅度不大,却足以在军民心中投下一丝不安的阴影。更严峻的是军工作坊的原料供应。
铜锭和铅块的库存急剧下降,负责军械制造的工匠们已多次向刘体纯呈报,若再无补充,火帽的产量将难以为继,炮弹的铸造也将受到影响。
同时,工坊区内,原本专为海外贸易生产的精美瓷器、玻璃器皿和瑶台玉制品,开始在生产线上积压。仓库日渐充盈,但换回的银钱却大幅减少。
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在负责商贸的官员和工匠间弥漫开来。
面对这一困境,刘体纯召集了核心僚属进行商议。
“将军,郑家此举,意在逼我屈服。海上为其禁脔,不容我等染指。”沈廷扬面带忧色,他的海上遭遇已成为这场危机最直接的注脚。
主管工坊的赵金更是急切说道:“主公,铜铅储备已不足半月之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主公,要不,我们和郑家再谈谈?”满头白发的参议吴迪小心说道。
“主公,给我一支人马,我去灭了他们!”李黑娃性子最急。
“此等宵小,毫无信义,必须除之!”阎应元也表态了。
众人意见不一,有人主张设法与郑家妥协,换取一时喘息;有人则提议冒险组织船队,强行闯关。
刘体纯静听各方言论,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巨大的海陆舆图上。片刻沉默后,他沉稳开口,声音不容置疑:“屈服,换不来真正的和平;蛮干,正中了他人下怀。”
他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登州的位置上,接着说:“海路受阻,我等更不能自乱阵脚。当前要务有三。”
“其一,内部挖潜,广开来源。彭飞,你负责农事,要确保春耕顺利,新作物的推广尤为重要。玉米、土豆、红薯,这些作物耐旱高产,是我等于旱灾年景的底气。同时,通告各地,提高民间废铜旧铁的收购价,鼓励百姓搜寻,并派人勘察山东各地,寻找可能的小矿脉。”
“其二,另辟蹊径,拓宽商路。郑家能封锁海面,却未必能一手遮天。可尝试通过陆路及北方沿海,与晋商、徽商等联系,看能否建立起新的物资通道。此外,眼下停泊港内的西洋商船,是他们离不开我们的货,而非我们非他们不可。可提高以物易物的比例,直接用我们的瓷器、玻璃,换取他们船上的硝石、铜料,甚至粮食。”
“其三,也是根本之策,加速自主,以图将来。莱芜的钢铁,沧州的战舰,青州的‘火龙’,便是我们未来打破枷锁的倚仗!一切按计划加速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