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这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繁华巨邑,此刻已完全化作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
在督师史可法数年如一日的苦心经营下,整座城市早已被打造成铜墙铁壁。
城墙被一再加固加高,垛口密布,炮台林立,新铸的红衣大炮、佛郎机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城外。
并且,史可法的准备远不止于此。他深知清军火炮犀利,城破可能无法避免,这位文官出身的督师展现了惊人的决绝和远见。
他竟不惜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在原有的城墙之内,利用街巷、房屋,又构筑了一道道内墙、栅栏和街垒,将整个扬州城内部分割成无数个独立的防御区域。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即便外城被破,也要逐街逐巷、逐屋逐瓦地与清军血战到底,誓要让扬州城成为埋葬清军的坟墓。
城头之上,“史”字帅旗迎风傲立,守军将士眼神坚定,同仇敌忾。史可法以身作则,日夜巡防,与士卒同甘共苦,其悲壮决绝之气感染了全城军民,人人都存了死战之心。
与高昂士气形成对比的,是部队战法和装备的滞后。
扬州守军虽众,但多以冷兵器为主,火器装备率低,且多为老旧的火绳枪和劣质火炮,操练亦不甚得法。史可法深知,仅凭血勇,难以持久对抗精锐清军。
就在他为此忧心忡忡之际,约两个月前,一支援助悄然抵达。
十余名风尘仆仆的汉子,持着山东总兵刘体纯的亲笔信和一面特殊的令牌,绕过了了清军的封锁线,来到了扬州城内。
为首者名叫陈五,自称原是登莱军火器营的把总,后投效刘体纯,精于火器操练之法。
他在拜见史可法时,言辞恳切说道:“史督师,刘将军闻扬州孤忠,力抗暴虏,心甚向往。特遣我等前来,略尽绵薄之力。
刘将军言道,江南之地,不习火器久矣,恐为虏贼所乘。我等愿将沧州军操习火铳、布置炮位、制作药包及临阵击敌之浅见,传授于扬州将士,望能助督师一臂之力,共保江山社稷!”
史可法闻听大喜,刘体纯在沧州等地力抗清军之事他可是早有耳闻,钦佩不己。连忙拨给了陈五一营兵马,命其操练。
陈五等人立刻展现了他们的专业性。他们并未急于让士兵练习射击,而是先从最基础的保养开始。
如何保持铳管清洁、如何干燥火药、如何定量装填、如何制作标准化的定量药包以防士兵紧张时多装或少装。
他们改进了扬州火器作坊的工艺流程,虽然无法短时间内仿制燧发枪,但对现有火绳枪的可靠性和射速有了不小提升。
更重要的是战术训练。陈五等人带来了沧州军使用的“三段击”改良战术,强调队列轮替和火力持续性,而非明军常见的乱放一气。
他们还指导炮兵如何更精确地测算距离,如何设置预备炮位,如何集中火力轰击特定目标。
短短一个多月,经他们调教的那一营兵马,精神面貌和火器操作水平焕然一新,在几次小规模出击和守城演练中表现突出。
史可法目睹成效,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在军中推广,请陈五等人为教习,尽量提升全军火器运用能力。这批沧州来的种子,如同及时雨,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扬州守军的防御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