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弟,摄政王并非不信你,”代善看着面色铁青的多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南京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失。摄政王是怕你求胜心切,累坏了身子。你暂且回营休息,待大军粮械到位,再毕其功于一役不迟。”
多铎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只能咬牙领命。他不明白兄长的顾虑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战事不力?
多锋心里面憋屈的恶气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狠狠瞪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南京城墙,甩手离开了大营。
代善的接手,意味着清军的战略将发生转变。急躁的猛攻将会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更有条不紊、更注重后勤和绝对火力优势的周密部署。一场更可怕、更绝望的风暴正在重新酝酿。
南京城头,阎应元敏锐地察觉到了城下的变化。清军攻势的暂停和营寨的重新规划,给了他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发动城内所有能动用的人力,日夜不停地加固城防。修补被炮火损毁的垛口,加高“空心台”,深挖城内壕沟以备巷战,将更多的擂石、滚木、火油运上城头。
他知道,暂时的平静意味着下一次更猛烈攻击的前奏。他必须利用这每一分每一秒,让南京城变得更加坚固。
而与城头紧张忙碌景象形成讽刺对比的,是城内某些深宅大院里再次高涨起来的“慷慨激昂”。
以钱谦益为首的一批文人,眼见清军退潮,阎应元又顶住了攻势,再次活跃起来。
诗会酒宴间,又充满了“忠君爱国”、“誓死报国”、“与城共存亡”的豪言壮语。
他们痛斥清虏残暴,歌颂阎应元忠勇,仿佛自己也是那宁死不屈的志士中的一员,用言语构建着虚幻的勇气和节操,却不知真正的考验即将随着洪承畴的援军和代善的新战略而再次降临。
南京,这座巨城,在短暂的沉寂中,一边是阎应元脚踏实地、抓紧分秒的艰苦备防,一边是文人清谈空议、自我感动的虚假繁荣。而城外,代善正冷静地整合着力量,洪承畴派遣的庞大船队正一日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