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哪是什么避嫌。
只是不愿再与他有半分牵扯罢了。
齐云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亲耳听到她这般直白的拒绝,胸腔里还是像塞着团烧得正旺的乱麻,又闷又胀,灼得心口发疼。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硬生生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个平和的笑来:“好…”
他浑浑噩噩地转身,连脚步都带着几分虚浮,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迈开步子的。
直到撞上一道迎面而来的身影,他才猛地回过神。
抬头见是陆清商,他眸光骤然变冷。
二人四目相对,没有半句寒暄,只眼神在半空中短暂相撞。
没有剑拔弩张的敌意,也没有火星四溅的对峙,唯有藏在眼底的暗涌,不见锋芒,悄无声息…
……
禅房内暖意融融。
安宁刚踏进门,便瞧见屋角燃着一座银丝炭暖炉。
炉上煨着的茶壶咕嘟轻响,氤氲的热气裹着清雅茶香漫开,壶边还烤着几颗小果子,泛着淡淡的焦甜。
她当即上前,伸出双手拢在炉边,指尖蜷起,汲取着融融暖意。
雪香快步跟上前,小心翼翼地提起茶壶,为安宁斟了一杯热茶:“陆公子当真贴心,连茶水和果子都提前温好了,生怕殿下受冻。”
安宁接过茶盏,闻言抬眸,细细打量起这间不大的禅房
屋内陈设古朴简洁,檀香混着清冽的墨香丝丝缕缕漫开,沁人心脾。
临窗的红木书案打磨得光滑温润。
案上摆着一方老砚,砚堂已磨得微凹,边缘却擦拭得一尘不染,不见半点污渍,笔山上悬着数支狼毫,笔锋洗净,排列齐整。
一册翻旧了的《楞严经》摊在案角,页间夹着几枚自制的竹篾书签,页眉处偶有清峻的小楷批注,笔触遒劲,带着几分文人的风骨,墨色尚新。
这一应物件,规整得不似临时布置,反倒像有人在此常住一般。
她眼底泛起一丝疑惑,不禁喃喃:“这圣安寺倒是待客有方,连一间小小的禅房,都布置的如此贴心…”
雪香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很是单纯的应和道:“殿下所言极是,这圣安寺乃国刹,依龙脉而建,规制宏阔,自是方方面面都周全。”
安宁浅啜一口热茶,漫不经心的懒懒道:“或许吧。”
热茶下肚,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抬眸,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水墨江山图上,神色若有所思。
倏地,她转头看向雪香:“雪香,今日法会由了无尊者主法,你怎么看?”
先前的法会,雪香身为侍女没有资格入内,是以一直守在大殿外,与其他府上的丫鬟婆子一起等候主子。
此刻听安宁这么问,雪香眼睛一亮,顿时兴奋了几分。
她略微往安宁身边挪了两步,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殿下,奴婢先前在殿外,听到些小道消息,和了无尊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