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公主府玉池水汽氤氲。
暖汤漫过玉砌池壁,蒸腾的白雾缠上廊柱,将满室衬得朦胧又暖。
安宁斜倚在池边闭目养神,指尖漫不经心的划着水面,莹白肌肤浸在暖汤里,水波漾开时,将腰腹的曲线勾勒得愈发勾魂,连发梢滴下的水珠,都像滚落在玉上的碎光。
倏地,门吱呀一响,带着院外的凉意钻进殿内,搅散了些许暖雾。
安宁缓缓睁眼,长睫上还沾着细雾,目光穿过缭绕的水汽,落在屏风后。
雪香端着描金托盘立在阴影里,脚步没敢再往前挪:“殿下,明护卫托奴婢送进来些东西,您可要看看?”
“明川?”
安宁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像静潭里投了颗小石子,漾开细碎的光。
从茶楼回府不过半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明川能送什么东西过来?
她指尖停在水面,红唇轻启,语气里裹着点慵懒的漫不经心:“送了什么?”
雪香垂眸看向托盘,耳尖没由来地发烫,连回话的声音都带了点轻颤:“回殿下,是一瓶…舒缓疲惫的香膏,还有一支…推拿用的玉柄。”
说罢,她悄悄抬眼,见安宁没恼,才敢把托盘举得稍高些。
盘内玉柄泛着温润的白,香膏瓷瓶上刻着细巧的花纹,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安宁眉梢轻挑,眼中玩味愈浓。
她微微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暖汤顺着肩颈滑落,水声细碎得像指尖拂过丝绸,惹人心旌微动:“那他可有说,为何送这些?”
“没有。”雪香下意识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道:“明护卫只嘱咐奴婢,让奴婢……帮您揉一揉腰。”
安宁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今日坐了整日,她的腰的确有些泛酸,可她没跟任何人提过,明川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望着屏风后那抹浅绿身影,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有意思…
当初选明川近身,不过是瞧他姿容出挑,待在身边赏心悦目,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意外之喜。
安宁喉间溢出声轻哼,笑意里裹着点了然的玩味:“明川人呢?可走了?”
“回殿下,明护卫方才走得慢,脚步看着滞涩,想来还没走远。”雪香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斟酌。
“哗啦…”
暖汤溅起细碎的水花,安宁从玉池中起身,赤足踩上池边铺着的白狐软毯,绒毛裹着脚背,暖得让人放松。
她随手勾过搭在石栏上的蜀锦帕子,指尖捏着帕角,漫不经心地拭去颈间水珠,动作利落又随性,半点没有金枝玉叶的娇矜。
“去,把他叫回来。”她将帕子往石栏上一搭,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慵懒,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干脆:“就说本宫要见他。”
屏风外的雪香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往屏风内扫了眼。
虽看不见殿下人影,却能听见衣衫摩擦的轻响,她有些踌躇地开口:“殿下,可要奴婢先伺候您穿衣?”
“不必。”安宁的声音淡淡传来,伴随着锦缎滑落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