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周身空间都被彻底凝固,甚至连崩天斧的嗡鸣都变得滞涩起来。他怒吼一声,将九转玄功与《混元无极真魔功》同时催发到极致,暗玉色的魔罡冲天而起,试图抗衡这天道之威!同时,他双手紧握崩天斧,准备拼死一搏!即便面对天帝,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陛下!且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弱却异常坚定、带着泣音的声音响起。瑶姬挣脱了杨戬的庇护,毅然决然地飘身上前,直面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巨掌,也直面她那位高踞九重、执掌乾坤的兄长。
“兄长……陛下……”瑶姬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昊天耳中,“所有罪责,皆由瑶姬一人而起,亦当由瑶姬一人承担。瑶姬……愿以这残存真灵,永镇于幽冥海眼之下,受那蚀骨销魂之苦,赎清触犯天条之过……只求……只求陛下念在往日一丝兄妹情分,宽恕我儿杨戬……他年少无知,救母心切,所有罪孽,由我一力承担!”
她深知昊天身为天帝,天条威严不容丝毫挑衅。今日若她不死,或者不受极刑,昊天与杨戬之间,必将是不死不休之局,天庭威严也将扫地。她不能再让儿子为了自己,与整个天庭为敌,与这位代表着“天”的舅舅生死相搏。永镇幽冥海眼,那是连大罗金仙都不愿沾染的绝地,痛苦孤寂,万劫不复,但至少……真灵不灭,或许在无尽的未来,尚存一丝渺茫的生机与重逢之期?这是她在电光火石间,能想到的唯一能保全儿子,又能给兄长一个台阶下,维护天庭颜面的办法。
杨戬闻言,如遭雷击,目眦欲裂:“母亲!不可!万万不可!孩儿宁愿与这天同归于尽,也绝不让您再受丝毫苦楚!”他想要冲上前将母亲拉回,却被瑶姬以最后的神力轻轻推开,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无尽的怜爱。
昊天上帝笼罩在神光下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缓缓压下的金色巨掌,停滞在了半空。他看着妹妹那决绝而哀伤的眼神,又看向煞气冲霄、恨意滔天却因母亲之举而痛苦不堪的外甥,心中亦是复杂难言。瑶姬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能维护天庭威严,又不会彻底将身负诡异传承、潜力恐怖的杨戬逼到绝对对立面,同时也能保全瑶姬一丝是永恒的折磨)的方式。作为天帝,他必须权衡。
“……准。”良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昊天上帝终于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他抬手一挥,一道幽暗深邃、散发着九幽寒气的光芒自虚空射出,瞬间卷住了瑶姬的神魂。
“不——!母亲!!”杨戬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周身暗玉魔罡剧烈波动,煞气几乎失控!他拼命挣扎,却被天帝威压死死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神魂被那幽光包裹,对他露出最后一个温柔而凄美的笑容,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投向那无尽幽冥、永暗沉沦的海眼方向!
母亲为了他,再次做出了牺牲,选择了比死亡更痛苦的永恒镇压!
“昊天!!!”杨戬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昊天上帝,那目光中的恨意,滔天彻地,足以焚尽苍穹!“你逼我母亲至此!我杨戬在此对天立誓,此生与你不死不休!终有一日,我要你这天帝,血债血偿!!”
他又猛地转头,看向一旁被门人扶起、气息萎靡却依旧怨毒盯着他的太乙真人,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神魂:“还有你们!阐教!太乙老贼!若非你们阻挠,假仁假义,步步紧逼,我母亲或许不必做出如此抉择!此仇此恨,倾尽四海之水亦难洗刷!封神劫起,便是你们偿还之时!太乙,我必亲手斩你头颅,祭我母亲!”
昊天上帝看着状若疯魔、恨意冲霄的杨戬,笼罩在神光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只是冷哼一声:“杨戬!念在你母亲以永世镇压赎罪,朕便饶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削去你仙籍神位,逐出天庭,非朕诏令,永世不得踏入天界半步!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昊天上帝不再停留,九龙宝辇调转,碾过虚空,消失在云端。他终究,还是没有对杨戬下杀手,或许是瑶姬之死触动了他,或许是顾忌杨戬背后那神秘的“青寰一脉”,又或许……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天帝离去,威压散去。太乙真人在门人搀扶下,怨毒地瞪了杨戬一眼,知道今日已无法奈何他,只得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恨意,悻悻离去。
转眼间,刚刚还激烈大战、山崩地裂的桃山废墟,只剩下杨戬一人,以及怀中残留的母亲那一丝温暖的触感与决绝的眼神。
山风呜咽,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死寂。
杨戬跪在废墟上,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他没有哭嚎,也没有咆哮,只是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在他眼中蔓延、凝固。母亲虽未形神俱灭,但永镇幽冥海眼,与形神俱灭何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庭,因为天条,因为……那些阻挠他、逼迫他母亲的人!
尤其是太乙真人!那张怨毒而惊惧的脸,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神魂深处!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最炽烈的毒焰,灼烧着他的灵魂,与真魔之种完美融合,让他的力量在极致的悲痛与恨意中,反而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冰冷、更加凝练!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万古寒冰般的平静。他拾起地上的崩天斧,斧灵传来无声的安慰与同仇敌忾的冰冷杀意。
“母亲,您不会等太久。”杨戬对着幽冥海眼的方向,轻声立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颠覆一切的决心,“终有一日,孩儿会拥有超越这天道、凌驾这天庭的力量,将您从海眼中接回!所有让您受苦之人,所有阻我之道,我必——亲手葬送!”
他目光扫过昆仑山方向,杀机凛然如实质:“太乙老贼,阐教……封神劫起,便是你们偿还血债之时!”
他身形化作一道暗玉色的遁光,融入天际,消失不见。从此,世间少了一个一心救母的悲情少年,多了一个背负血海深仇、行走于神魔边缘、誓要搅动风云、向阐教与天庭复仇的“清源妙道真君”——一个真正的魔君,已然临世!
封神大劫,如期而至。商纣无道,亵渎女娲,成汤气数将尽。周室当兴,凤鸣岐山。昆仑山玉虚宫奉元始天尊法旨,命姜子牙持封神榜、打神鞭下山,辅佐西岐明君。而碧游宫通天教主则默许门下弟子相助殷商,一时间,玄门三教弟子纷纷入世,搅动红尘杀劫,天地间煞气弥漫,劫运纠缠。
在这场席卷三界、决定未来天地格局的宏大劫数中,杨戬的身影,成为了一个独特的、令人恐惧的变数。他非商非周,不尊玉虚,不拜碧游,独来独往,如同一道游弋在战场边缘的暗影。他的目标明确而纯粹——狩猎阐教门人,尤其是与太乙真人相关者!他要让太乙真人,让整个阐教,为桃山之事,为母亲永镇海眼,付出最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