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跪伏在地、虔诚叩拜的亿万北海生灵，眼神中却无半分慈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鄙夷与冷酷。
“蝼蚁！”心中嗤笑。
“若非天道机缘，凭尔等微末根脚，也配瞻仰本老祖创文之功？”
狂喜之后，是迫不及待的闭关冲动。
“妖文已现洪荒，尔等既已得见天机，还不速速滚回各自巢穴？”
鲲鹏的声音冰冷霸道，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海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敕令。
“本老祖要闭关参悟无上大道，若有敢滞留聒噪，窥探北冥者……形神俱灭！”
最后一个字吐出，森然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下方生灵元神剧痛，遍体生寒。
亿万生灵懵了。
满怀敬畏与期待而来，本以为这位新晋妖师会如昔日鸿钧道祖讲道紫霄宫般，开坛演法，教化众生，赐下无上机缘。
岂料等来的竟是如此冷酷无情的驱离！
愤怒、屈辱、不甘……种种情绪在亿万生灵心中滋生、翻涌、交织。
然而在那准圣中期的恐怖威压与杀意笼罩下，无人敢出声质疑。
沉默如同瘟疫蔓延，生灵们带着满腔的怨恨与憋屈，如同退潮般迅速地、无声地远离了这片刚刚见证历史却倍感心寒的北海。
望着下方迅速变得空旷的海域，鲲鹏这才满意地颔首。
不屑地撇了撇嘴，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幽暗深邃的遁光，径直投入下方那终年被玄冰阴煞笼罩的北冥道场深处，只留下北海怒涛独自咆哮，仿佛在诉说着不公。
昆仑山巅，三清道场。
元始端坐于蒲团之上，面朝北海方向，素来威严端肃的面庞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与困惑。
眉头紧锁，手中玉如意无意识地捻动着。
“大兄。”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这妖族……当真是得天眷顾，气运鼎盛如斯！
先是那青寰，推演完善先天八卦之道，补全天地至理。
再是帝俊、太一兄弟，领悟周天星斗大阵之玄奥，借亿万星辰之力转化混沌，反哺洪荒，立下无量功德。
如今，区区一个鲲鹏，竟也能……也能创出这承载天道的先天文字？”
元始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更夹杂着一丝深藏的、不愿承认的忌惮。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紫霄宫初讲时的情景：鲲鹏不过是个被他斥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鄙陋之辈……
可这才过了多久？这昔日的“孽畜”竟借创文之功，一步登天，斩却二尸，位同妖师，甚至得到了天道认可！
这巨大的反差，让元始那追求根脚纯粹、尊卑有序的道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难道……这妖族真是天地注定要成为此量劫的天地主角不成？”
这个念头如同魔障在心中滋生。
“二弟。”
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响起，蕴含着抚平一切波澜的力量。
太上老子依旧闭目凝神，仿佛身外发生的一切惊天动地之事，都不过是清风拂过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