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的那株百年凝露草,不过是转身布置个防护阵法的功夫,就被许玉娇“不小心”摘走,反倒是在赵明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说她这个大师姐小题大做,苛责于她;一次次,一件件,她的修炼资源被不断瓜分,名声被一点点败坏。
两个师弟的心越来越偏,最终彻底倒向了那个只会装柔弱、耍心机的许玉娇。
而她,本就是三灵根,更因为资源匮乏和心境受损,生生卡在炼气大圆满五十年,从备受尊敬的大师姐,沦为人人嘲笑的“废柴”、“宗门之耻”!
最后,更是被许玉娇栽赃陷害,安上偷窃师尊赐予小师妹的重宝的罪名。
众口铄金,积灰销骨!没有人在意真相,没有人听她辩解。那两个她一手带大的好师弟,更是冷眼旁观,甚至在她被众人逼得无路可走,自愿下山“历练”时,还不忘落井下石,冷嘲热讽。
而山下等待她的,根本不是生路,而是许玉娇早已布下的绝杀之局!被她视若亲弟的萧逸和赵明,更是亲自参与了围杀!
直至死前那一刻,她仍想不通,为何他们会如此恨她?为何他们宁愿相信一个外来者,也不愿信她这个相伴数十年的师姐?
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沈月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的感觉让她勉强维持着清醒,不至于被那滔天的恨意吞噬。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让她回到了这一切尚未无法挽回的时刻,那她绝不会再走老路!
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地付出,不会再期待那些白眼狼的良心发现,更不会再忍气吞声!
许玉娇,萧逸,赵明,还有所有那些落井下石、欺辱过她的人……你们等着!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动了体内微薄的灵力,沈月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她强行咽下那口血沫,眼底深处却燃起两簇冰冷而炽烈的火焰。
那是恨,是不甘,是涅盘重生的决绝。
前世她懵懂无知,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天资不算绝顶却也不差,资源虽被克扣但也不至于五十年无法寸进,如今细细回想,每次她试图冲击瓶颈时,体内似乎总有一股隐晦的力量在阻碍灵力的凝聚……那股力量如蛛丝般缠绕在经脉深处,既不致命,却始终如影随形,让她始终无法突破桎梏。
难道,她的修为停滞,并非完全因为资源和心境?
还有她的身世……师尊当年为何会在荒郊野岭捡到她?她的父母是谁?为何从未听师尊提起?
一个个疑团浮上心头,却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打断。
“沈月师姐!沈月师姐你在吗?快开门!”一个外门弟子语气急促地拍打着她的木门,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执法堂的师兄们来了,说你偷了许师姐的凝霜玉佩!赶紧出来去戒律殿回话!”
沈月身体猛地一僵。
凝霜玉佩……戒律殿……
是了,就是今天!
许玉娇自导自演了她入门以来最大的一场戏,诬陷她偷了师尊赐下的护身法宝——凝霜玉佩。也正是这件事,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前世的这一刻,她惊慌失措,又委屈又愤怒,急匆匆地跑出去理论辩解,却正好落入了许玉娇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被“人赃并获”。
沈月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依旧穿着那身寒酸的弟子服,面容憔悴,眼神怯懦,但在那深处,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冰冷的、沉寂的火焰正在悄然燃烧。
她抬起手,仔细地将微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整理了一下衣襟,抹去唇角那一点不经意溢出的血痕。
脸上的惊慌失措和委屈愤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唯有那双眼睛,深得像古井寒潭,窥不见底。
门外,催促声和议论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废物”、“小偷”之类的字眼。
沈月深吸一口气,那带着竹叶清香的冰冷空气,此刻闻起来,却充满了腐朽和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一世,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伸手,缓缓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天光倾泻而入,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门外,是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写满轻蔑与看热闹神情的脸。
沈月的目光越过这些人,望向戒律殿的方向,嘴角极轻微地、冰冷地勾了一下。
然后,她垂下眼睑,用一种符合她如今处境、带着细微颤抖和怯懦的声音,低低应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