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庄园的设计,妙就妙在‘互不相见’。”
“这里有十几座这样独立的院落,每座院落都有独立的通道,从停车场直达,物理隔绝。”
“你在这喝茶,隔壁院子可能就在谈几个亿的生意。”
“但你们永远都碰不上面,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私密。”
李达康听得有些惊讶,他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你对这里……很熟?”
祁同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熟。”
“因为这地方,最早是我跟赵瑞龙合伙开的。”
祁同伟继续说道。
“当初设计的时候,安保和私密性这一块,是我亲自把的关。”
“每一条线路,每一个监控的位置,我都一清二楚。”
他放下茶杯,看着院子里摇曳的竹影,眼神悠远。
“不过后来嘛,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就把股份,全退了。”
李达康的目光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来历不明的古董。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不怕我给你捅出去?”
祁同伟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他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杯底和石桌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达康书记,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从赵立春书记那里出来之后,咱们现在,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自家人面前,藏着掖着,那多没意思。”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宣告。
“再说了,我当初退股这事,顶天了算是违规,够不上违法。”
“手续干干净净,谁也查不出毛病。”
“我既然敢说,就有把握,这事儿翻不了船。”
“一条船?”
李达康咀嚼着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得身后的椅子都晃了晃。
“祁同伟!你少跟我来这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火气,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大风厂那笔烂账,最后还不是我李达康,用我们京州的钱,给你们师徒俩擦的屁股!”
“现在跟我说一条船?”
“合着我李达康就是那个划船的苦力,你们俩坐船上享福?”
李达康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祁同伟的脸上。
“你们汉东省政法委,你们省公安厅,有一个算一个,谁给我李达康出过一分钱?”
“没有!”
“都是我京州市自己扛!”
面对李达康的雷霆之怒,祁同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依然稳稳地坐着,甚至又给自己续了半杯茶。
那份从容,让李达康的怒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
“达康书记,消消气,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值当。”
祁同伟吹了吹茶水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
“第一,大风厂的股权纠纷,是法院判的,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
“这事儿跟我,跟高省长,都挨不上边。”
“第二……”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李达康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花那笔钱平事,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是因为法院的判决吗?”
“不是。”
“是因为陈岩石陈老。”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陈老跟沙瑞金书记的关系。”
“你怕这把火烧到你自己身上,所以才急着花钱买平安,对不对?”
祁同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小锤,不重,但精准地敲在李达康的心坎上。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