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股因为镇魂石消息冲天而起的杀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楚泽紧握着雷霆之锤的手，缓缓松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笼罩在绿色斗篷下的怪物，那对巨大的复眼，正闪烁着贪婪而又狡诈的光芒，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欣赏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从一开始，就在等我。
楚泽的心，沉了下去，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惊慌。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否认，更没有像一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他只是将计就计，缓缓地将那只烙印着黑色印记的左手，从宽大的斗篷下伸了出来。
那枚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冰冷质感的印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了疫病商人的眼前。
“哦？”
楚泽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玩味，仿佛一个棋手，看穿了对手那拙劣的布局。
“看来你认识这个东西。”
“那么，你口中的另一位大人物，是不是也对这个考官的身份，很感兴趣？”
这一手反客为主，堪称绝妙。
疫病商人那对巨大的复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佝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楚泽的反应，愤怒、惊恐、抵赖……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在一瞬间，就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那个致命漏洞，反将一军！
敲门砖
这个词，意味着他疫病商人，也只是一个卖方。
他需要用镇魂石，去讨好一个地位比他更高，实力比他更强的存在。
而楚泽的这番话，直接将他从一个被动的，等待被宰的买家，提升到了一个可以与他平等对话，甚至可以成为他新客户的地位。
“有意思……咳咳……真有意思的小家伙……”
疫病商人发出了一阵干涩的笑声，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
他那对巨大的复眼，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楚泽。
他意识到似乎小看了这个新上任的考官。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疫病商人沙哑地说道，算是默认了楚泽的猜测。
“没错，我的主顾，对考官这个身份，以及衡，都非常非常的感兴趣。”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楚泽的反应。
“而我的这位主顾，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就是伟大的欺诈者——基尔加丹大人。”
基尔加丹！
听到这个名字，楚泽的心中，瞬间了然。
这与他之前，从那个堕落骑士口中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燃烧军团内部，果然并非铁板一块。
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这两位深渊领主，正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而他这个新上任的考官，以及与衡有关的一切，都成了他们棋盘上，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基尔加丹想要研究衡的规则，而我需要那块石头。”
楚泽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
“我们之间，并非一定要成为敌人。”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颗漆黑的影之核。
“绯红贵族也盯上我了。我想，他的目的，恐怕和基尔加丹大人，差不了多少。”
楚泽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个活着的考官，远比一枚冷冰冰的考官印记，更有研究价值，不是吗？”
“我可以成为你献给基尔加丹大人的，一份更厚重的大礼。但前提是，我需要足够的实力，来保证能活到见他的那一天。”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疫病商人的软肋。
他是一个商人，一个投机者。
对他而言，忠诚一文不值，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一个活着的，懂得纵横捭阖的考官，其价值，确实远比一块只能当做敲门砖的破石头，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