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鞋尖踩上第一级台阶，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他没有停顿，向前迈了一步，身后三人紧跟着进入门洞深处。
空气变得厚重，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清晰可闻。录音机重新启动，磁带缓缓转动，传出断续的低语。那些声音不是从设备里来的，更像是贴着地面爬上来，钻进耳朵。
“我们是赎罪者。”
林小棠扶着墙，右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掌心的伤还没完全愈合，皮肤下的纹路又开始发烫。她咬住下唇，没出声，但身体微微晃了晃。
陈默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半步。他从内袋取出新的录音机，把烧毁一角的旧磁带放进去。机器运转后，声波在前方形成微弱回响，像是探测到了什么空腔。
头顶没有光源，只有脚下石板边缘渗出一丝暗红光晕。秦月低头看去，发现地面上刻着极细的沟槽，排列成环形图案，一直延伸到前方开阔地带。
苏明远走在最后，警徽贴在胸口的位置突然变热。他解开外衣扣子，伸手摸了摸金属表面，烫得缩回手指。他抬头往前看，远处立着一片墓碑群，最中间那块没有名字，只有一道裂痕贯穿上下。
四人走出通道，踏入墓区中央。
每座墓碑都刻着刑警队成员的名字，下方写着“赎罪者”三个字。字体规整，像是统一刻制。陈默走近最近的一块，用银镜侧面反射碑面。光线下，字迹边缘泛起淡淡黑气，顺着石缝往上爬。
秦月站在原地没动。她盯着其中一块碑，忽然说：“这不是真的坟墓。”
陈默回头。
“火化的人不会立碑。”她说，“除非……这些名字根本不是死人。”
话音刚落，林小棠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的右手猛地按在地上，胎记处涌出青金色光芒。一道裂缝在她指尖前裂开，底下显露出暗色纹路，像某种阵法的节点。
陈默立刻蹲下，一手扶住她肩膀，另一手取下左腕红绳，缠在她手腕上打结。红绳接触皮肤的瞬间，光芒稳定了些。
“别看幻象。”他说，“只盯住现实。”
林小棠喘着气，眼睛闭着，嘴唇微动。她像是在听什么声音，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她睁开眼，声音发颤：“他们不是自愿的。他们在喊‘救我’。”
陈默站起身，环视四周。他把录音机调到最大灵敏度，让音频持续播放残留频率。声波扫过墓碑时，中央那块无名碑开始渗出黑雾，缓慢凝聚成人形轮廓。
苏明远握紧枪柄，却没有拔出来。他的视线落在左侧一座小墓上——那里刻着一个名字，和他的完全一样。
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抚过石碑。冰冷的触感让他手臂一抖。他用力推开墓盖，里面是个骨灰盒，材质粗糙，像是手工烧制的陶土。
盒子表面也刻着他的名字。
他打开盒盖。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眼前画面一闪：婴儿时期的自己被抱在黑袍人怀里，放进燃烧的炉膛。火焰吞没襁褓的瞬间，有人低声念了一句咒语。
他猛地合上盖子，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墓碑站着，呼吸急促。
陈默快步走来，看了眼骨灰盒，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墓碑。他取出银镜，对准盒子照去。镜中映出的不是实物，而是一群穿旧式警服的人站在祭坛前，签下契约的画面。背景有火光，还有周怀安的身影。
秦月忽然开口：“直播那天，弹幕一直在刷一句话——‘不要触碰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