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表面的“归”字逐渐淡去,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抹除。新的文字缓缓浮现,一笔一划如同刻入石中,却又带着流动的质感。
“以血为契,以魂为引。”
八个字完整显现时,林小棠的右手猛地一震,胎记处泛起蓝金色的光晕,在月光照射下竟与石碑表面产生微弱共鸣。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行字,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陈默将银镜收回衣袋,目光未离石碑。他蹲下身,用指尖轻触碑底那个与银簪顶端吻合的凹印,触感冰凉,却无任何能量反馈。他又取出录音机,贴近碑面边缘,按下播放键。
设备里传出一段低频杂音,夹杂着极轻微的人声残片,听不清内容,但节奏与林小棠胎记的脉动频率一致。
“这不是警告。”林小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其余三人同时抬头,“它在等回应。”
秦月抱紧了直播仪残骸,屏幕忽明忽暗,终于亮起一行滚动血字:“不要触碰石碑”。她咬住嘴唇,没有出声,只是把设备转向石碑方向,试图捕捉更多信号。
苏明远站在后方,警服左臂的纹路仍在隐隐闪烁。他看着那行铭文,眼神有些失焦,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记起的事。片刻后,他迈步向前。
“别过去。”陈默立刻察觉,转身拦在通道中央。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苏明远声音低哑,“但它提到了‘契’。我身上有这个。”他抬起左臂,露出那片尚未消退的纹路,“也许它认得。”
“认得也不意味着安全。”陈默语气不变,“我们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林小棠却在这时走向石碑另一侧。她仰头看向碑背,那里原本光滑无痕,此刻却因她的靠近浮现出细密符文,排列方式与通道壁上的纹路相似,但更加复杂。
月光透过头顶一道裂隙洒落,恰好照在她右手胎记上,光芒骤然增强。
“我能看懂。”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似有波纹掠过,“这些是注解……说契约不需要死人,而是活人自愿交出最深的记忆。谁记得最清楚,谁就最容易被选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秦月低头看着直播仪,画面中的血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模糊影像:一间昏暗房间,墙上挂着七枚警徽,编号依次闪现——cJ-一九八七-零一至cJ-一九八七-零七。
最后一帧定格在一枚沾满血迹的徽章上,正是苏明远现在佩戴的那一枚。
她抬头看向苏明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苏明远没看她。他的视线落在石碑中央一处凹槽上,形状与警徽背面完全契合。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抬手,将胸前的警徽摘下。
“等等!”陈默冲上前,但已经迟了。
金属嵌入石缝的瞬间,整块石碑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黑色液体从缝隙中渗出,粘稠如油,散发着铁锈混合腐草的气息。
那液体沿着地面蔓延,速度极快,竟自动汇聚成一个箭头形状,直指通道深处。
与此同时,秦月的直播仪画面彻底扭曲,随即清晰起来。
影像中是二十年前的雨夜。七名身穿旧式警服的男人跪在石碑前,脸色青灰,口中不断咳出黑血。
血液顺着地面沟槽流入碑基,每流一滴,碑面就亮起一道符文。
镜头缓缓拉近,其中一人抬起头,面容模糊,但胸前警徽编号清晰可见:cJ-一九八七-一三——正是苏明远妻子生前搭档的编号。
画外响起周怀安的声音,平静却不带温度:“这是你们欠我的。”
影像戛然而止。
直播仪屏幕熄灭,再无法启动。
苏明远仍站在原地,手还搭在石碑上。冷汗顺着他鬓角滑下,混着不知何时流下的雨水,在脸上留下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