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向前迈了一步,脚底踩在碎裂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将飘落的红绳轻轻托住那根褪了色的绳子贴在他掌心,冰冷得像一段被遗忘的时间。
他低头看着它,指腹摩挲过结扣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那是小时候母亲亲手打下的knot,他曾问过是什么意思,她只笑着摸他的头,没说话。现在他知道,这不是装饰,是封印的锁眼。
林小棠靠坐在地,呼吸微弱。她的右手焦黑如炭,可指尖仍微微颤动,像是还连着某种感应。
秦月瘫在角落,手机屏幕彻底熄灭,但她双手仍紧紧抱着残骸,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苏明远跪在地上,匕首插进裂缝稳住身体,额头冷汗滑落,却始终睁着眼,盯着中央那道即将消散的人影。
陈默缓缓蹲下,用指甲划破左手掌心,血珠渗出,滴落在红绳结上。
血迹浸入纤维的瞬间,整根绳子轻轻一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暗金纹路,像是沉睡多年的生命终于被唤醒。
他站起身,将红绳缠绕在左腕,一圈、两圈,直到它紧贴皮肤,像重新接上了血脉的脉络。
然后他弯腰拾起银簪——那支从母亲遗物盒里取出、随身携带多年的旧物。金属触手冰凉,可在掌心停留片刻后,竟泛起一丝温热。
他把银簪抵在唇边,低声哼起一段旋律。调子很老,断断续续,是他记事起就听过无数次的摇篮曲。声音不大,但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可辨。
红绳开始发烫,银簪尖端浮起一层微光,像是回应着歌声的频率。
中央人影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睛望向他。它的身体正在瓦解,透明的轮廓不断闪烁,可那股执念并未消失,反而在崩塌中凝聚成更强烈的牵引力。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陈默的太阳穴,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母亲的脸出现在黑暗中,披着病号服,眼神涣散:“别再查了……求你。”
父亲站在火堆旁,怒视着他:“你根本不懂她在承受什么!”
林小棠倒在血泊里,右手化为灰烬,嘴唇开合:“你救不了任何人。”
幻象接连浮现,每一幕都是他最深的恐惧。但他没有闭眼,也没有后退。
“我看见了。”他轻声说,“我也记得。”
话音落下,幻象未散,却不再压迫。他知道自己无法抹去这些记忆,也不必抹去。它们存在,但他已不再被其驱使。
他抬起右手,将银簪插入红绳的结眼。金属与纤维相触的刹那,一道金色光柱自地面冲天而起,直贯穹顶裂缝。
十二根断裂的镜丝残余震动,如同感应到召唤,纷纷脱离柱体,缠绕光柱螺旋上升,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图。
能量波动扩散开来,吹动每个人的衣角。林小棠猛然睁开眼,胎记再次亮起蓝光,虽微弱,却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