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仍在滚动,数量越来越多,每一个“看见了”都像是在加固某种无形的屏障。
苏明远靠墙站着,体内节律紊乱。他能感觉到齿轮在脊椎里卡顿、重启,每一次转动都在争夺他对现实的掌控权。但他现在清醒——比过去几天都要清醒。
“我不是祭品。”他低声说,“我是守门人。我们签的是守护契约,不是献祭名单。”
陈默按下播放键。
反向整合后的音频从扬声器冲出,混着红绳的微颤,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
第一波声浪扫过时,周怀安的宣言戛然而止。第二波掠过,地面裂缝中的齿轮猛然停滞,齿牙悬在半空。
紧接着,墙面照片的眼球停止转动。
所有动作都静止了。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也凝在原地。
十二名刑警的虚影从照片中缓缓浮现,不再是机械般的整齐站列,而是各自有了姿态。
他们转过身,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那不是执念的凝视,也不是怨恨的纠缠,而是一种近乎托付的清醒。
苏明远低头看向自己的警服,编号“1987”稳定下来,齿轮纹路不再扩张,反而开始缓慢退散。
他抬起手,指尖触到后颈的纹身——那幅围阵图,中央的古镜正在褪色,唯有第十三个位置,那只闭眼的鸟,依旧清晰。
林小棠瘫坐在地,秦月紧紧抱住她。她的右手布条已经全黑,皮肉焦裂,但胎记的光芒仍未熄灭,只是变得柔和。
“他们记得。”秦月看着手机,弹幕突然改变内容,变成一个个名字——全是失踪刑警的姓名与档案号,整齐排列,像一份迟到了二十年的名单。
陈默站在原地,录音机仍在运行,红绳缠绕的接口微微发烫。他望着前方地面,那里原本是裂缝所在的位置,此刻正裂开一道细缝。
金光从中涌出。
不炽烈,也不张扬,只是安静地向上流淌,像一条逆流的河。光柱升至半空,逐渐形成一道门的轮廓。门内没有景象,只有延伸的亮度,仿佛通向某个尚未命名的时间。
他知道这扇门不能轻易踏入。
他也知道,一旦跨出这一步,有些事就再也无法回头。
但他更清楚一件事——
当年真正完成仪式的人,从未签下名字。
母亲用她的声音,在最后一刻替换了咒语的核心逻辑。她不是参与者,而是拦截者。而周怀安所执着的“复活”,不过是被扭曲的残响。
“这不是献祭通道。”陈默低声说,“是出口。”
苏明远走过来,站在他身侧。“他们等了二十年。”
林小棠勉强撑起身子,望向那道光。“你才是被选中的人,不是因为你是祭品……是因为你是答案。”
秦月把手机递给他,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显示出最后一条信息:【真正的第十三人,从不需要签字。】
陈默没有接过手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机,红绳的一端垂落,轻轻搭在光门边缘。设备仍在运转,最后一段音频缓缓播放——那是母亲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重复着一句被历史掩埋的指令:
“以血启门,以名定锚,以魂承契。”
光门微微震颤。
陈默抬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