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抬起头,嘴唇开合:“我签了名字……我记得那天,雨很大,队长递给我一支笔,说这是任务确认书……”
“你没签。”陈默走近他,“你父亲签的。你是替补。”
一句话落下的瞬间,苏明远全身剧烈一颤。颈部纹路猛然跳动,颜色加深,一路爬向耳后。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断续的气音。
林小棠冲过去按住他肩膀,右手再次贴上皮肤。蓝光渗入,纹路暂时停滞。她咬牙道:“他们在同步记忆……要把他变成当年那个人。”
“不是变成。”陈默盯着铜镜,“是替换。整个仪式的核心,不是复活谁,是让执念找到新的载体。”
秦月忽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回头。她的手机画面变了——不再是镜中的自己,而是一间老式审讯室。
镜头缓缓移动,照出墙上日历:1987年6月14日。桌前坐着一个人,低着头,手腕上系着褪色红绳。
那是年轻时的母亲。
“不……这不是真的。”秦月往后缩,手机差点脱手。
陈默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手机。画面仍在继续。母亲抬起头,目光直视镜头,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可辨:“别让他进去。”
话音未落,屏幕突然熄灭。机身发烫,外壳裂开一道细缝,黑雾从中溢出,转瞬消散。
陈默将手机塞进包里,转向祭坛中央。铜镜的脉动加快了,频率越来越接近人的心跳。他知道时间不多。
“钥匙不是铃。”他说,“是签下名字的人。而‘持铃者’,是能打开门却不被吞噬的那个。”
林小棠喘着气站起身:“所以周怀安一直在等你来?因为你母亲没完成仪式,因为你父亲退出调查,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见证者?”
陈默没回答。他从口袋里取出铜铃,握在掌心。金属冰凉,却没有异动。他试着晃了一下,铃声清脆,但在响起的刹那,铜镜内部的光流猛地加速。
地底传来脚步声。
不是幻觉,是真实震动。一级,一级,从看不见的深处传来。伴随着低笑,由远及近。
“你们都是我的祭品。”
周怀安的声音穿透岩层,带着回响,却不显疲惫。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陈默握紧铜铃,另一只手摸向左腕的红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银簪插入地面裂缝。红绳解下,缠住簪身,末端搭在铜镜投下的阴影边缘。
血气注入的瞬间,镜面再度扭曲。
这一次,影像倒转回契约签署的最后一刻。最后一人抬起手,即将按下指纹。可就在指尖触纸的前一秒,镜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
那只手苍白修长,戴着一枚银戒——和陈默母亲遗物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而签字的人,缓缓转过头。
是陈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