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的磁带在倒转，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咔哒声。陈默蹲下身，手指抵住旋钮边缘，感受到齿轮逆向转动带来的阻力。他解开腕上的红绳，一圈圈缠紧金属外壳，用力一拧，声音戛然而止。
林小棠靠在光阶末端的石沿上，右手掌心贴着冰冷地面，胎记微微发烫。她闭了闭眼，耳边还残留着那些刑警无声呐喊的画面。
苏明远站在她身旁，半块警徽握在手中，指缝间血迹未干。秦月低头看着黑屏的手机，屏幕裂纹像蛛网般蔓延至边框。
“方向变了。”林小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陈默抬头看她。
“执念消散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牵引力。”她抬起右手，指尖指向前方地底，“往下去。”
陈默站起身，将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他没有再说话，迈步走向祭坛入口处那道窄缝。
石壁两侧布满蚀刻痕迹，像是被水流冲刷多年的沟壑，又像是人为划出的符线。空气中有种低频震动，踩在脚下的碎石会轻微弹跳。
通道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秦月扶着墙跟在最后，手机残骸连着录音机外放接口，线缆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苏明远走在中间，警服肩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但那层暗纹已经不再发光。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青铜门。门面无锁孔，只有一圈环形凹槽，中央嵌着一块暗色晶石。林小棠走近几步，胎记突然灼热，她下意识伸手触碰晶石。
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如同钟鼎轻撞。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温热气流扑面而来。里面空间开阔，地面由整块黑岩铺就，中央悬浮着一只铜鼎。
鼎身刻满名字与生辰，字迹深浅不一，有的清晰如新，有的几乎磨平。最中心的位置，赫然刻着苏明远的出生日期，墨痕犹湿。
“这不是刻上去的。”苏明远盯着那个日期，声音发紧，“是渗出来的。”
秦月把手机线插进录音机输出口，按下播放键。一段模糊咒语从喇叭中传出，夹杂着风声、雨滴和远处人群的低语。她调高增益，音频波形图剧烈跳动，在某个频率点骤然拉直。
“这段背景音……”她皱眉，“我听过。”
陈默取出母亲留下的银簪，簪尾系着一小段褪色丝线。他没说话，只是将簪尖靠近铜鼎底部。
金属相触的瞬间，鼎内咒语节奏变了，变得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在极远处吟诵。
林小棠走到鼎前，右手贴上鼎壁。皮肤接触的刹那，她身体一僵。
画面涌入脑海——
夜雨倾盆，一群穿旧式警服的人跪在祭坛四周，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母亲抱着婴儿站在铜鼎前，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决然。
她口中念着相同的咒语，每念一句，就有一个人影化作光点升腾而起。最后，她转身望向镜面深处，轻轻摇头。
“不是封印。”林小棠喘息着收回手，“是交换。他们用命，换一个孩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