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还捏着那张被撕下的名字残片,纸角微微卷曲,边缘渗出一丝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重新被唤醒。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残片压在掌心,转向林小棠。
“能试吗?”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进地面。
林小棠靠着墙,呼吸短促。右手布条已被血浸透,她没去碰,只是抬起左手,指尖颤抖地指向婚书中央仍插着的银簪。“簪子……还在导灵,纸面能量没断。”
陈默点头,抽出银簪迅速插入残片一角。金属与纸张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热铁落入冷水。残片上的墨迹剧烈扭动,仿佛有活物在内部挣扎,但很快被稳定下来。
“现在。”他说。
林小棠闭眼,咬破下唇,将右手掌心按上残片。鲜血顺着纹路滑落,渗入纸面。她的胎记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暗红色的光,整条手臂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裂痕状纹路,如同瓷器开片。
空中骤然浮现影像。
画面模糊,像是从老旧录像带中提取的画面,泛着灰绿色噪点。一间警局值班室,墙上挂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七名刑警围坐在桌前,神情紧绷。他们面前放着一面小圆镜,镜面朝上,里面映出的不是房间,而是一间老式产房。
产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血迹斑斑的床单。忽然,镜面晃动,一个婴儿爬了进来——浑身沾满羊水与血污,四肢扭曲地向前挪动,动作却异常协调。它爬到镜子正中央,缓缓抬头。
镜中的婴儿没有眼睛,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一名警员猛地后退,撞翻椅子。另一人伸手去抓对讲机,却发现信号全无。他们想移开视线,可每个人的瞳孔里,都倒映着那个爬行的婴儿。
画面切换。
依旧是那面镜子,时间却跳到了当晚十一点五十九分。七名刑警再次聚集,这一次,他们每个人的手腕都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入镜中。有人嘴唇发抖,有人闭着眼睛签字,最后一人——编号0317,正是苏明远的父亲——将手按在一份血书上,抬头看向镜面。
镜中景象变了。
不再是产房,而是一座火葬场废墟。中央铜鼎燃烧着幽蓝火焰,四周跪着七具穿警服的躯体,背对着镜头。婴儿的身影站在鼎边,缓缓站起,身形拉长,变成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轮廓。
陈默的轮廓。
影像戛然而止。
林小棠闷哼一声,整个人向下滑去,靠墙勉强支撑。她的右手已经无法握拳,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每一滴落下,都在地面留下短暂发光的痕迹。
“他们……看到了你。”她喘息着,“在你出生那天晚上,他们签了契约,用命换命,把你从镜子里推出来。”
陈默没动。
他的录音机一直开着,刚刚那段记忆已被完整录入。他低头看了眼存储卡指示灯,确认数据已锁定,才缓缓将机器贴回胸口。
“所以,我不是调查者。”他声音低沉,“我是祭品之一。”
苏明远站在原地,警服袖口开始浮现黑色纹路,像墨汁在布料上缓慢渗透。他抬起手,看到那些纹路正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形状逐渐清晰——是婚书背面的符文。
“我父亲签了字,是因为他知道你会来?”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