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灯的冷光逐渐熄灭,只剩符阵中央还残留一圈微弱的光晕。七具人形轮廓的指尖忽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
陈默没有停下。他用银簪尖端轻轻抵住播放键,控制倒带速度,让反向声波以极慢的节奏释放,如同在刀刃上行走。
咒语的节奏开始紊乱。
齐诵声出现断层,女声的反向吟唱却愈发清晰。那声音终于能被肉耳捕捉——温柔、疲惫,带着某种近乎哀求的克制。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认得这声音。
不是录音里听过的片段,不是疗养院监控中的只言片语——这是母亲在清醒状态下最后一次说话的声纹。
她没有参与封印。
她在阻止。
最后一句咒语被逆向播放的瞬间,整个空间骤然静止。
风停了。
光凝了。
连滴落的血珠都悬在半空。
七名刑警同时抬头,双眼睁开,目光穿透二十年的时间,直直落在陈默脸上。
他们的嘴唇动了。
没有声音,但口型清晰可辨:
“救我们。”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自符阵中央蔓延而出。缝隙中升起微弱的光,不是火焰,也不是电光,而是一种由无数细小镜面碎片拼接而成的光带,缓缓拱起,形成一道门形轮廓。
光门表面流动着残影——是他们四人的背影,正在奔跑,正在坠落,正在重复此前的所有场景。
秦月盯着那光门,发现光影流转之间,残影的顺序似乎与他们进入地底后的经历完全一致,甚至包括尚未发生的片段。
她忽然蹲下,捡起一块碎玻璃,边缘锋利。她将玻璃对准光门,反射的光斑落在陈默脚边。
当光斑触及地面的瞬间,残影中浮现出他们即将踏出的脚步轨迹。她低声说:“它在映射未来。”
苏明远盯着那道门,警徽还贴在地面,刻痕未消。他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我父亲没来。”
陈默没回应。他将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银簪留在机器上,像一根未拔出的针。
光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碎片之间的缝隙开始弥合。门后不是黑暗,也不是光,而是一片流动的灰白,像是被搅乱的胶片。
林小棠艰难地抬起左手,指向光门。
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静止的空气:
“你妈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