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机的指示灯在黑暗中熄灭的瞬间,陈默的手指已经将母亲的银质警徽压进共振模块。
金属与电路接触的一瞬,一道银光自接口处扩散,如涟漪般掠过地面冻结的血层。
林小棠右掌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皮下鳞片的裂纹逆向闭合,仿佛时间本身在倒流。
更衣室的地砖缝隙开始自行弥合,碎裂的镜片从空中回坠,重新拼合在边框内。
秦月的直播设备屏幕由黑转亮,画面倒退至三秒前——她尚未后退,弹幕还未刷新。
“警徽在锚定时间。”陈默声音压得极低,手腕上的烧痕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别眨眼,看镜面残片。”
秦月立刻调转设备,对准墙上唯一未完全碎裂的镜面。
那块残片边缘泛着冷光,内部影像正以极慢速度倒退:血水回流、倒影退入镜中、苏明远的手指从空气中收回。
陈默将警徽频率调至与测灵仪共振,银光随之脉动,每一次波动都让倒流的画面停滞半秒。
“就现在。”他低声说。
画面凝固在某一帧:镜中倒影尚未完全退去,背景是模糊的祭坛轮廓,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背对镜头,手中罗盘缓缓转动,指针逐一扫过一排名单。
林小棠右掌贴地,胎记灼烫。她咬住下唇,强行将感知沉入冻结血层。记忆残波如电流窜过掌心,生辰八字的音节在脑中炸开,与罗盘转动的节奏重合。
“他在提取命格。”她喘息,“名单……是刑警队的。”
陈默迅速将警徽输出接入录音机反向调制,以胎记感应的频率为基准,剥离杂波。
画面再次清晰——长衫男子侧脸一晃而过,那高耸的眉骨,笔直的鼻梁,以及右耳后一道旧疤,让陈默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周怀安的形象。
周怀安。
影像继续倒退,罗盘指针停在“0317”上,苏明远的警号。一道红光自名单升腾,没入罗盘中心,随即祭坛地面浮现出与血池相同的符文阵列。
“他不是在复活妻子。”陈默盯着那阵列,“他在构建通道,用生辰八字作为坐标锚点。”
林小棠突然抬头:“倒流在加速。”
警徽的银光开始闪烁,涟漪频率紊乱。地砖裂纹再度出现,但这一次是逆向开裂——先出现缝隙,再猛然崩开。
苏明远警服上的“0317”铭文开始褪色,金属扣环出现锈迹,但锈迹是从未来状态向现在倒退,仿佛时间正在腐蚀现实。
“它在排斥警徽。”秦月盯着设备,“频率快撑不住了。”
陈默抬起左手,银簪抵住指尖。血珠渗出,滴落在警徽中央的符文上。血迹蔓延,与红绳残留的烧痕产生共鸣,银光骤然稳定。
“红绳解封后,我有权限。”他说,“母亲留的不止是禁制。”
他将警徽从录音机上取下,走向编号0317的储物柜。柜门金属泛着冷光,表面符文微微起伏,如同呼吸。他将警徽边缘插入柜体缝隙,血迹顺着金属滑入。
一声闷响自墙内传出。
整面墙壁剧烈震颤,储物柜门接连凹陷,又迅速复原。墙面浮现出一层暗黄色的影像,像是老照片被投射在水泥上——二十年前的刑警队合影。
照片泛白,边缘卷曲。一排警察列队站立,肩章统一,神情肃穆。最前排右侧,年轻的苏明远站在队列中,警服笔挺,目光直视镜头。
陈默盯着照片,呼吸微滞。
照片中所有人的眼睛,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