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铜钱……在和餐具共鸣。”他说,“它们不是货币,是容器。”
“装什么?”秦月下意识问。
“执念。”林小棠忽然开口。她盯着自己右手,掌心月牙形伤疤边缘泛起微光,“我感觉到……他们在等一个人回来。不是苏队,不是我们……是主持这场宴的人。”
陈默沉默片刻,翻开笔记本,对照刚刚记录的频率数据。
432.7hz——这个数值与他父亲遗留笔记中提到的“魂引调”极为接近。
那是二十年前“百鬼封印”仪式中,用于引导游魂归位的声波频率。
他抬头望向粮仓尽头。那里原本是一堵实墙,此刻却浮现出一道虚影——门框轮廓,门环上挂着一块木牌,写着“戌时三刻,宴启”。
“时间还没到。”他说,“但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秦月翻看手机相册,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她一张张滑动,心跳越来越快——每一张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都在变化:汉代深衣、唐代襦裙、元代蒙古袍……而最新拍下的一张,那人影竟披着现代警服,肩章清晰可见。
“陈默!”她猛地抬头,“照片里的‘我’……现在穿的是苏队的制服!”
陈默迅速接过手机。画面中,主位上的身影轮廓分明,面部依然模糊,但左胸警号牌数字清晰可辨:0719——正是苏明远的编号。
“他已经被卷进来了。”陈默声音低沉,“不是作为宾客……是作为祭品。”
林小棠忽然踉跄一步,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粮仓西北角。
那里堆着几只锈蚀的铁箱,箱盖半开,露出一角泛黄纸张。她嘴唇微动,像是听见了什么。
“箱子……在叫。”她说,“里面有东西……认得我。”
陈默握紧录音机,走向铁箱。途中,他注意到地面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呈放射状延伸至长桌下方。
他蹲下,用银簪拨开浮尘,露出底下刻着的星图——天蝎座,心宿二的位置,正对餐桌主位。
与铜镜背面的星图,完全吻合。
他打开录音机的回放功能,将刚才捕捉到的共振波段循环播放。当频率达到432.7hz时,铁箱突然剧烈震颤,箱盖“砰”地弹开。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证物。
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式警服,肩章编号:0703。
那是苏明远父亲的编号。
陈默伸手欲取,指尖距布料尚有寸许,整件警服突然自燃,火焰幽蓝,无声无息,几秒内化为灰烬。灰烬未落,空中却浮现出一行字迹,由烟雾凝聚而成:
戌时三刻,血宴不请自来。
秦月猛地抬头,看向粮仓顶部的天窗。原本灰白的天光,此刻竟染上一层暗红,像是夕阳西沉,又像是血色浸透云层。
林小棠右掌的伤疤完全变黑,边缘裂开细纹,渗出微量血珠。她低头看着手,声音颤抖:“我……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妹妹……在宴席上。”她抬头,眼中泛起水光,“她穿着嫁衣,坐在主位对面……她在等我过去。”
陈默正欲回应,录音机突然发出尖锐啸叫。共振频率飙升至460.1hz,磁带高速旋转,外壳发烫。
他迅速关闭电源,却发现耳机里仍残留一段声音——不是啸叫,而是一段极轻的哼唱,旋律古老,像是摇篮曲,又像是招魂调。
他猛地想起什么,翻开父亲笔记的最后一页。泛黄纸页上,一行小字墨迹未干般清晰:
“百鬼夜行,非鬼自行,乃人心所召。宴开之日,执念为食,血亲为引。”
秦月再次举起手机,最新一张照片赫然显示:长桌两侧,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已坐满模糊人影。
每个人影胸前都挂着警号牌,编号从0701到0707——正是二十年前“百鬼封印”中失踪的七名刑警。
而主位上,那道身影缓缓转头,面向镜头。
它没有脸。
只有一片流动的暗影,如同镜面被水波搅乱。
陈默握紧录音机,指节发白。他知道,这场宴席从未结束。
它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听懂餐具低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