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仪器举至眼前，透过破损的玻璃罩观察天花板——那里有一块被烟熏黑的圆形区域，隐约可见星图轮廓。
“天蝎座偏移了十七度。”他低声说，“现在的星空和仪器指向不一致……但它在感应某种坐标。”
陈默迅速翻看录音机记录的时间戳：1987.02.04，这个日期反复出现，与铃声、骨链、怀表停摆的时间完全重合。
“这不是现实的星空。”他说，“是1987年立春那晚的星轨。仪器在试图校准那个时间点的空间锚位。”
“出口。”苏明远眼神一亮，“如果我能找到当时星象对应的方位，就能定位真正的门。”
他开始旋转星座仪底盘，指针在“天蝎”与“射手”之间轻微摆动。
每当他调整角度，墙上的某幅画就会渗出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形成细小的符号——扭曲的汉字，拼出“林小棠”三字，随后迅速干涸，又被新的血迹覆盖。
“它在诅咒她。”秦月咬牙，“这些画……在针对她。”
陈默脱下风衣，裹住林小棠的右臂，防止她再次触碰任何物体。他转向苏明远：“别靠太近，那些血迹可能是陷阱。”
苏明远没回应，全神贯注地校准仪器。指针终于稳定，指向走廊东侧一扇从未注意过的窄门，门框低矮，上方刻着“归”字，笔画由细小的骨钉拼成。
“就是那里。”他说，“星轨锁定，出口在那边。”
陈默快步上前，伸手触碰门把——冰冷，但表面有细微震动，像是内部有液体流动。
“等等。”秦月突然出声，“画……又变了。”
她指向正对门的那幅人皮油画。
画中场景已不再是画室，而是他们此刻的站位：陈默手扶门把，林小棠靠墙，苏明远举着星座仪，秦月指向画布。四人姿态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画中的苏明远，脚边没有影子。
而现实里，烛光未灭，每个人的影子都清晰投在墙上。
“它漏算了影子。”陈默瞳孔收缩，“画里的世界，没有光。”
苏明远已经走向那扇门，星座仪指针仍稳稳指向门心。他伸手握住门把，用力下压。
门开了。
门后不是楼梯，不是街道，而是一面巨大的立镜，镜面泛着水波般的涟漪，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1987年的画室，灯火通明。
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背对镜头，正在调制颜料，案台上铺着一张未完成的人皮画，画中人脸模糊，但轮廓依稀可辨，是年轻时的周怀安。
苏明远低头看向星座仪。
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天蝎”正中。
他再抬头时，镜面已恢复平静，映出他自己持仪站立的模样。
下一秒，镜中“他”忽然抬手，一把抓住镜面边缘，猛地向前一拽。
苏明远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向镜面，身体像陷入粘稠液体，胸口先没入，接着是肩膀、手臂。
他试图松手，可星座仪竟与他的掌心融为一体，金属外壳渗入皮肤，指针深深扎进血肉。
“陈默——！”他只来得及喊出半句。
整个人被吞入镜中。
门砰然关闭。
陈默冲上前，用力拍打门板，镜面冰冷坚硬，再无波澜。他低头看地，苏明远留下的脚印在门前三步处戛然而止，仿佛他从未走过那段路。
秦月捡起手机，颤抖着打开闪光灯，照向那幅画。
画中四人依旧站立原地。
但苏明远的位置，空了。
林小棠靠在墙边，右臂残端的布条无风自动，缓缓飘起，像被某种力量牵引。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
那里，一道新的裂缝正在蔓延，形状如眼，边缘渗出暗红液体，一滴，落在她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