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反应极快,有的滚进沟壑,有的贴着树干蹲下,乔四一个纵身上了路边的大树,眨眼间大家就隐没在晨雾和草木的阴影里,只留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大路。
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很快,三辆屎黄色的卡车出现在路尽头,像三只笨拙的铁壳虫,慢悠悠地往这边开。
车头上插着的膏药旗在晨风中耷拉着,车斗被厚厚的帆布蒙得严严实实,边缘用绳子勒得死紧,根本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卡车驶过藏身之处时,王胜志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卷着雾沫掠过,猛地掀起了最后一辆卡车后斗的帆布角,露出条黑漆漆的缝隙——乔四眼尖,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看得分明:
车厢里挤着密密麻麻的人,青壮年男女都有,他们一个个惊慌的低着头,肩膀紧挨着肩膀,脸上沾着泥污,眼里满是恐慌;后斗的边缘站着两个端着枪的鬼子,手把着汽车栏杆,身体跟着颠簸的汽车来回晃悠着。
帆布角很快又落了下去,将车厢重新封死,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三辆卡车继续往前开,发动机的轰鸣渐渐远了,消失在雾蒙蒙的路尽头。
灌木丛里的人陆续钻出来,脸上都带着凝重。
“车里都是被抓的老百姓。”乔四的声音有点激动的向王胜志汇报,“看那样子,是要去往劳工营。”
王胜志眉头拧得更紧:“这阵子鬼子抓得越来越勤了。”他看了眼天色,“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城,找吴哥细说。”
众人没再多说,加快脚步往城外的隐蔽通道赶。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林洒下来,照得地上的露水亮晶晶的,却驱不散心里的阴霾。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城门口,
这段时间鬼子兵力不足,现在守城门的都是伪军负责。
这时就见一个穿着伪军制服的小排长迎了上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哟,这不是王哥啊!这么早,这是从哪儿忙完回来?”
‘’呦‘’是赵排长啊,怎么今天是你值守。
可不嘛寒天冻地的守了一夜,正等着交班呐。
王胜志脸上堆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赵排长辛苦?
这不,替东家往苏州送了一批货,也是连夜赶回来的。”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两包哈德门,又捏了几块大洋,塞到赵排长手里,“辛苦弟兄们了,抽烟。”
赵排长假意推让了两下,手却早已把烟和大洋揣进怀里,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王哥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还来这套?”他扭头冲站岗的士兵喊,“看什么看?还不快给王哥他们放行!”
士兵赶紧拉开城门的木栅栏,王胜志冲赵排长摆了摆手:“改日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