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虎为了套近乎,又凑上前,一脸讨好地问道:“大舅哥,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和刘梅姐到底啥关系?平时做啥营生的?这次来上海,是专门看刘梅姐,还是有别的事儿做啊?”这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李淼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开始胡编乱造:“我祖籍河南郑州,出来做生意好些年了,一家老小现在定居在苏州,在那儿开了个货运站,做点小买卖。
这不,这次帮别人送货到上海,给雇主安全交了货,就顺便过来看看多年没见的表妹。
没想到,表妹现在生活成这样,唉,真是命苦啊。”李淼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话倒是真勾起了刘寡妇的伤心事,她想起这些年的艰难困苦,想起被侯三纠缠的无奈,眼眶一红,不由得又低声抽泣起来。
二马虎僵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屋内暖黄的阳光映得他鼻尖沁出薄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驳壳枪的枪套,这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局促不安。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砖地上刮出刺耳声响:嫂子,三哥说今天又到日子了,晚上他会过来。声音刻意拔高,带着讨好的意味,您不用费神准备吃食,三哥早订了酒楼的酒席,他们准时送到这里。
他弓着背倒退两步,目光在李淼和刘寡妇之间游移:话我带到了,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
大舅哥,您在上海要是遇上麻烦,尽管去找三哥。
皇军司令部的桥本少佐,那可是和三哥最好的兄弟!说罢,他抬手作揖,转身时皮鞋底在门槛上蹭了两下,很快消失在挂着字灯笼的小院外。
门轴吱呀轻响闭合的瞬间,李淼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
他单膝跪地,将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宝一把揽入怀中,胡茬蹭得孩子脸颊发痒:乖侄子,今天多亏你灵机一动!
要不是你那么及时的来了那么一句,二马虎这小子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小宝皱着鼻子抹脸,亮晶晶的杏眼里满是嫌弃:谁要你谢?我是怕那家伙赖着不走,妈妈有危险而已!脆生生的童音让屋内气氛陡然轻松,刘寡妇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掩住唇角,眼底却泛起盈盈水光。
李淼将小宝轻轻放到八仙桌上,青布长衫下摆扫过瓷凳:嫂子放心,您的要求我定会原原本本上报。
很快必有回音。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刘寡妇攥着小宝的手追上来,指尖微微发颤:小兄弟,让宝儿送送你。
李淼心头一暖,立刻会意。
小宝蹦跳着跑到斑驳的木门前,虎头帽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
他踮脚掀开褪色的蓝布门帘,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巷口,确认无人后,藕节似的小胳膊用力挥动。
李淼疾步走出小院洞门,青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几乎没发出声响,转了三道街才闪身进了刘刚家,换上警服他又从后面出来,向着监狱走去。
李淼一脚迈进办公室,就快步走到吴青和徐老倪两人身边,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拉过椅子坐下,竹筒倒豆子般讲起今天的经历:“吴哥,今天可真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