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下了风云楼。
背负双手,昂首挺胸。
眸光湛湛,烨然若神!
就连大仙尊,八十万魔修总教头的楼心月都暂避锋芒,距离她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跟着。
因为,不一样。
她现在是剑主!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剑主!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她可是羽化登仙,一念之间,令八荒万万把,带钩儿的、带刃儿的、带尖的、带刺儿的……只要是铁器,就连一口铁锅,都在昨晚高唱同一首歌的狠人!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这是打八荒有史以来,所有记录在案的羽化真仙里,最扰民的那一个!
无出其右!
歌声洞彻寰宇,直上云霄,整整一晚上!
整个儿一“八荒不眠夜”!
就这情景把活了四百年的归墟境大剑圣缺无一都给看傻了!
他是怎么想也没想过,这个小丫头突破羽化,会是这么一个场景!
他想过剑气开天,阴阳颠倒!
也想过剑冢所有破铜烂铁冲天而起,俯首称臣!
甚至都想过,自己被那纯粹的剑意感动的稀里哗啦,老泪纵横,高呼后继有人,要传授衣钵这种诡异的场景——其实,原本他就打算按最后一种情况演的。因为楼心月就是这么逼他的……
结果……
现实还是过于诡异了……
剑冢那一整座破铜烂铁金属山嗷嗷唱歌!
吵得缺无一脑袋都大了!
唱的跟军训饭前拉练唱军歌似的!
你们有剑灵么,你们就唱!
这氛围被搅黄了,楼心月也没有再提传授衣钵这一茬。
毕竟,沈鸢这剑道路子有点儿邪性了,可能不是那么匹配缺无一的剑道了。
而沈鸢。
一双天生的笑眼,此刻却殊无笑意,板着小脸,做出很严肃,很威风的样子。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脖子上严严实实的围着那条蓬松柔软的银狐围脖,衬得那张因突破而容光焕发的小脸,唇红齿白,娇艳欲滴,像颗刚剥壳的水煮蛋。
她走的也很慢。
每一步也走的很稳。
她很享受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她很享受被人瞩目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在外面,比在家里更受尊重!
因为所有剑冢弟子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缺无一很难受。
他现在只想让沈鸢和楼心月俩人快走。
因为他快憋不住了。
他又不能不憋。
果然,有个弟子看见沈鸢,没憋住,表情刚有变化,都不用剑主动手,她身后的楼心月一个眼神,就将这个弟子震飞了!
楼心月现在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的小剑人不敬!
很明显,楼心月有自己的想法!
“恭送大仙尊,恭送沈剑主!”
眼见楼心月和沈鸢驾云而去,缺无一带头欢送,直到见不到人影了,这才长吁一口气。
随后,早已按捺不住的众弟子瞬间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剑冢屋顶的放声大笑!
有人笑得捶地,有人笑得岔气,场面一度失控。
“嗯?”
云头上,沈鸢耳朵微动,猛地回头,虽然已看不见剑冢,但那隐约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笑声清晰可闻。
沈鸢眸光瞬间冷冰冰的。
语气也冷冰冰的。
“他们——在笑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可以被随意欺凌的小乘霄了!
她现在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可能有来者!八荒上下五千年里,唯一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羽化真仙!
什么是天才!
这就是天才!
所以,她自恃身份,不能再嘻嘻哈哈,不然会让人把自己看扁的!
就像,很多人都不信她有一米七!
可惜。
沈剑主的责问没有任何回答。
因为云上只有两个人。
另一个刚好是沈鸢自认“一人之下”里的“一人”。
指望楼心月回答她的问话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鸢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她背负双手,老气横秋,叹道:“看来,当真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啊!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楼心月闭上了眼睛。
太吵了!
沈鸢那乾坤袋里,王随安给她买的十万把破铜烂铁在那叽叽喳喳的唱个不停,这回沈鸢自己又开始唱了!
楼心月觉得有些事做的都多此一举!
而就在这一来一往,“会剑”的时候,有人好奇的看上云头。
沈鸢敏锐的发现,每一个人,都会对她笑。
有一句话说的好:你强大了,会发现这世界全是好人!没有坏人!
所有见了她沈剑主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
大家的眼神都很开心!
就像看笑话!
就连二师姐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笑话!
沈鸢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笑一笑怎么了?!
她也很喜欢笑啊!
只是现在她身份不同了,不能随便笑了。
要笑也不能放声大笑!不能“鹅鹅鹅鹅”的这么笑!
太掉价!
她要是笑,只能微微抿唇的笑!
或者“哼、哼、哼!”的这么笑!
这才能体现她羽化真仙的气势!
不得不说,羽化了就是好!
楼心月都没有因为自己嘚瑟而揍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乾坤袋发出噪音而揍她,甚至一朵大云最前面的领导位置都让给了她!
沈鸢好感动!
果然,一切都是要靠实力说话!
三年来的愤懑,三年来的苦楚,三年来的欺侮,就要在今天,画上一个句号!
什么不给自己零花钱,一个月只给自己2000灵石的抠门狗人!
什么让自己浑身酥酥麻麻的变态狗人!
什么把自己的八荒剑意当众抢走,上演“夫前目犯”的无耻狗人!
什么动不动就要揍自己,开心也揍她,不开心也揍她的……
“沈鸢,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哦……”
沈鸢伸出食指在鼻子底下搓了搓。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