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围脖,棉袄。
它们不想穿,能拒绝么?
当然……
“不能。”
离火的眸子骤然瞪圆!
“王随安,你说什么!?”
我转过身,直视着离火:“你可以走。周鹏不能走。”
躺在血泊里的周鹏抓住了离火的袍角:“师父……师父!杀了他!”
离火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我若……非要带他走呢?”
我拢着袖子,平静道:“那么,你俩谁也走不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离火忽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然后她拔下了头发上的银钗……
“住手!”
就在这时,就在这时,云海尽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远远地走出来三个人。
正中间是静楼的芷瑶掌门,她穿着静楼标志性的月白长袍,袍角沾着点云絮;
她左边的华无声掌门,玄色衣摆绣着归一的剑纹,走得慢,目光先扫过地上的周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她的右边,是四师兄。
四师兄一怔,旋即看向对面的离火,离火身后的周鹏,然后又看向了我。
“小师弟,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我没有发火。”
然后我瞥向华无声,淡淡道:“贵派长老袭击谓玄派掌门。华掌门,你说此事要如何处理?”
芷瑶立刻转过头看向华无声。
而四师兄听了此话,便已垂下了眸子,也拢着袖子,踏着四方步,走到我身边。
走到我身边,也抬起了头。
看了看天空。
笑道。
“呵,今儿,天够冷的啊!”
“是很冷。我决定,给咱家四只傻鹤加衣服。要有帽子,围脖,棉袄。”
“一切都听掌门的。”
我还在看华无声,四师兄则笑吟吟的看着离火。
华无声的眉峰先拧成个浅结,拇指无意识蹭着腰间剑鞘的铜环——
环上霜纹亮了又暗,忽而舒展开,嘴角勾起笑,却没到眼底,声音放得温和:“王掌门,您也知道离火的脾气,是个点火就着的性子,这里也许是有了误会,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另寻他处慢慢聊?”
芷瑶此时也开口道:“王掌门,如今正在三仙大比,这里动静太大,过于搅扰,我们另寻他处慢谈如何?”
我收回了目光。
“谈什么?谈归一长老袭击谓玄掌门?还是谈归一剑派小小弟子,也敢对我拔剑相向?谈归一剑派从上至下已经做好进攻谓玄门的准备了?”
华无声面色骤变:“王掌门何处此言!我们同处玄枵山上,互为友邻,怎么会彼此攻伐?!王掌门莫要开此等玩笑!”
离火的手却暗暗握紧,瞳孔缩了又缩,她的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连呼吸都比之前沉了半分。
“我向来不和外人开玩笑。”
我拂了拂袖子,袖子荡开了八千坪上聚拢过来的云雾。
“太华门的宁萌,被贵派弟子的剑意锁了心脉,一天耗一亿三千万灵石续命,至今没醒,她的门派也要分崩离析。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过是来寻个说法,便被剑锋直指,后有离火悍然出手,华掌门现在跟我聊‘友邻’,聊‘玩笑’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华无声眼睛一亮,开口道:“王掌门,这事是我管教无方,却是我归一剑派的错,误伤了掌门的朋友,太华门宁萌的诊治费用,便由我……”
“且慢!”离火嘿然一笑,“王掌门,好大的威风!老身活了几近三百年,还未曾见过如王掌门这般无法无天之人!”
华无声面色惨白一片,按在剑鞘上的手猛地攥紧,铜环硌得指节发白,大喝道:“住口!离火,不得无礼!”——声音里带着颤,连玄色衣摆都跟着抖了抖。
离火面目扭曲,狰狞笑道:“我无礼?!哈哈哈哈!我为了弟子出头,也算无礼?!华无声,你是掌门,我不是!我不过是上个世代的老人了。整个玄枵山,如今也只剩我一个了!一个孤寡老人,无非是养几个徒弟,指望他们孝顺,指望他们给我养老送终。”
离火眸光一凝,看向我:“王随安,魏炎是一个,龙吉镇的华清是一个,如今你又害我周鹏。呵呵呵,今日,老身拼着长老不做,也要找你讨个说法!”
四师兄抖了抖手腕,偏头看着我。
“掌门,要我这个外门弟子出手么?”
我摇了摇头。
看着离火。
“我给你说法。但,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找我要说法。”
“呵呵,小小年纪,思虑周全。很好。”
离火桀桀笑道,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长剑。
一柄长剑,剑锷刻着半朵褪色的梅花——那是上个世代归一剑派弟子剑的标志。
她的指腹无意识蹭过剑鞘的梅纹,像是在触碰很久以前的自己。
“我乃归一剑派弟子,苏情。阁下又是谁?”
手指一划,大宝天天剑悬在我的身侧。
“谓玄门弟子,王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