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六如走。
他这一生,起于六如。
一草一木,他都很喜欢。
他也很喜欢他的同门。
每一个师弟师妹。
其实,也包括明廷……
踏上了云霄,便见铁索勾连。
离火还在树林里,桀桀笑道:“一百五十年,七情入体,苟延残喘,杀了这最后一个师弟,你是不是也该死了?”
五华手里攥着阎君剑。
他们这一脉,同批弟子三十三人。
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师妹,叫晴雪。
相识相知,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真要说,无非是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的步子不徐不缓。
他也不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
踏上角宿坪,师弟得意弟子申论,正在广场领众弟子做功课。
今年因为静楼许谓玄门参加三仙大比,这中间又生出这么多幺蛾子。导致六如剑派只去了一百多人,许多人都被筛了下去。
所以,哪怕三仙大比,这角宿坪上依旧有很多人。
三仙大比……
说起来,一百五十年前,他也是三仙大比过后,带队前往淑华岛剿灭魔修——剿灭一个邪教,名叫万全寺。
寺名慈悲,行径却极尽邪恶之能事,以生魂血肉供奉邪神。他们一行十数人,皆是门中精锐,又有归一、静楼从旁协助,本该是手到擒来的。
然而,有人露了行踪。
众人遭魔修所伏。刚一接触,便死伤大半。他决意一人断后,护同门道友周全。
沧海之上。
一人一剑。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呢?
好像是觉得,自己很帅。
五华又笑了。
看着角宿坪的大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这是自己最后一个师弟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薄于西山,也合该壮烈。
可惜,自己还活着。
因为。
她回来了。
……
她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夜色已深,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中天,清辉如水,洒满了静谧的山门。
食堂前,我们早已收拾干净了饭桌。
几个人也没急着回房,一人一把摇椅,躺在食堂门口,一起看月亮。
主要是继续听三师兄带回来的八卦。
师姐躺在我的左手边,右边就是三师兄,然后是四师兄,另一边是楚师姐。她也终于放松下来,只是躺在摇椅上,静静地看夜色。
晚风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和草木清香,轻轻拂过。
三个人,穿着一身白,脖子上还围着同样的雪狐围巾,看着就像三团棉花。
远远地,就看见小师姐她耷拉着脑袋,肩膀垮着,背着小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开心”三个大字。
一看就是买的卡片结果不理想。
“师姐,不给小师姐一套完整的么?”
楼心月双手搭在腰间,打了个呵欠,半躺在竹制摇椅里,身姿舒展,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不给。”
“哦。”
钱青青原本还在小声安慰着沈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们这边,当她的视线落在正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啜饮的三师兄少虞身上时,整个人猛地一怔!
她的脚步顿住了,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到了传说照进现实的巨大震撼!她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想确认自己是否看错。
几息之后,钱青青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近乎朝圣般的激动语气,迟疑地、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您……您是……镇岳真君?!”
哦,好像钱青青是第一次在山上见到三师兄。
说起来,三师兄在三十六岛的名声很大么?
怎么感觉像是很了不起一样。
三师兄端着茶杯的手似乎也微微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皮,看向激动得有些失态的钱青青,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这个身份。
钱青青就像见到偶像一样,眼睛直放光。
我&二师姐&四师兄:“……”
我是最先坐起来的。
四师兄紧随其后。
三师兄一左一右的看着我俩。
“干嘛?你俩要干嘛?”
“三哥,你居然还装起来了!”
“三师兄,你这样很没礼貌!”
钱青青连连摆手:“哎呀,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们……”
结果小师姐更不客气,一脚踢在三师兄的椅子腿上:“起开!这个位置是你的么!往边上去!”
然后,钱青青眼中威震三十六岛镇岳真君,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在她玩伴的淫威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摸了摸脑袋,看了一圈不知道去哪。
楼心月又打了个呵欠,指了指自己左手边。
“过来,把你的八卦讲完。”
沈鸢一下倒在我旁边的躺椅里,双手搭在腰间,双眼也没了焦距,开始放空。
难得穿着一身白。
衬得她像一只小白狐。
四师兄看了眼钱青青和姜凝:“你俩要是没事,也去拿躺椅,一起过来坐会儿?”
然后,食堂前躺了一排人。
晒月亮。
“……当年,如果没有另一个六如女弟子赶过去兵解,五华应该就死了。”三师兄说到这里,感叹道,“向使当初身便死……有的人,就是在该死的时候没有死,活的太久了。
……
活的太久了。
如果在当时就死了。
他会很喜欢自己。
喜欢那个意气风发,冠绝一时的自己。
推开大殿。
何三四,端坐在大椅上。
“大师兄,我等你许久了。”
等他?
大殿上,不只有他,还有许多长老。
不只有长老,居然……
五华微微一怔,看向身边。
“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