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次三仙大比头名之彩,乃是‘阴阳乾元丹’。此丹于我师妹有大用。不知静楼可否割爱,将此丹先行予我谓玄门?谓玄门愿以等价之物,或静楼所需之承诺相换。”
芷瑶徐徐笑道:“王掌门快人快语。阴阳乾元丹,确乃稀世奇珍,夺天地造化。然……此丹已定为三仙大比魁首之奖,蓬莱洲近百门派,无数修士翘首以盼。此乃蓬莱洲百年盛事之定规,亦是激励后进、彰显公平之基石。若因私情而破例,恐损大比威信,寒了蓬莱修士之心。静楼忝为主办,当以公义为先,王掌门,你说是也不是?”
我点点头:“芷瑶掌门所言甚是。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师姐于太古林中为护佑同道,身遭重创,双目失明,根基受损。乾元丹于她,非锦上添花,乃雪中送炭。何况……”
我顿了顿,转而道:“谓玄门虽人丁单薄,然守护蓬莱之心,天地可鉴。楼师姐云游在外,亦为护佑八荒安泰。不日而返,见沈鸢出事,多半心急而难以自持。想来静楼与我谓玄,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此情此景,静楼当真不能通融一二?”
芷瑶笑而不语。
面色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凝重。
她在考虑。
她在衡量。
她在斟酌。
我若没看错。
她在猜楼心月会不会亲自来静楼索要阴阳乾元丹。
她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仿佛在借这个动作整理思绪。
放下茶盏时。
我默默叹了口气。
芷瑶语气更加恳切,也更加坚定。
“王掌门所言,芷瑶感同身受。沈鸢姑娘义举,蓬莱洲无不感佩。静楼亦非铁石心肠。然则,正因蓬莱洲安稳来之不易,更需规矩方圆,不可轻废。大比之规,以彰天下,乃百派共商之典仪,非静楼一家之言。若因谓玄门情面而破例,他日其他门派若有急难,又当如何?规矩一破,则威信不存,百派离心,蓬莱洲恐生乱象。此非静楼所愿,亦非谓玄门所乐见吧?”
她抿了一口茶,继续微笑道:“至于沈鸢姑娘之伤,静楼愿倾力相助。库中尚有数种固本培元、滋养神魂的顶级丹药、天材地宝,王掌门可任意挑选,静楼分文不取,权当对沈姑娘义举的敬意,亦是我静楼与谓玄门情谊之证。那乾元丹……还请王掌门体谅静楼之难处,静待大比尘埃落定。若届时……”
我看了眼芷瑶。
“芷瑶掌门思虑周全,以蓬莱大局为重,随安佩服。”
我终归不是楼心月。
若有师姐亲来,想来她不会听道理,芷瑶不会讲道理。
其实今次来静楼索要,无非也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终归是良心过意不去。
而芷瑶掌门,待人处事,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叫人挑不出毛病。一次不成,也不愿再度施压。
只可惜谓玄门不能参赛。
不如等大比之后,看看能否重金买来。
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就月黑风高!?
“静楼的好意,我代小师姐心领了。至于其他丹药,谓玄门虽小,尚能自给。倒也无需贵派劳心。”
说完,我正要起身,芷瑶忽然唤道。
“且慢。”
“不知芷瑶掌门有何吩咐。”
芷瑶笑道:“吩咐不敢当。只是你我两派,同处玄枵一山。沈鸢义举,更是声动蓬莱。王掌门亲自前来,终归不好令足下空手而归。不若,这次三仙大比,你我联手如何?”
“联手?”
我有些不解。
芷瑶徐徐笑道:“三仙大比,我需要静楼大获全胜。所谓大获全胜。便是三甲皆为我静楼弟子。如此,三甲宝物,我都可以赠给谓玄门。”
“三仙大比,全凭勇武。今年我谓玄门,只是观礼,不参与赛事定制。如何帮你?”
芷瑶笑道:“掌门倒是光明磊落之人!素闻楼仙子最得意掌门真人。相必今年无有其它之事,让三仙演武重归演武,自然与掌门有莫大关系!”
我深深看了芷瑶一眼,莞尔道:“芷瑶掌门慧眼如炬,的确是我劝得师姐只做观礼。所以……”
芷瑶徐徐笑道:“所以能得如此恩情,芷瑶自可去游说六如归一,许谓玄一门参与大比。只要羽化之下,尽可参赛。哦,掌门真人可要前排观礼,你是不能参赛的。如此,掌门可去找亲朋故旧,得意之人,参与大比!只要最后输给我静楼之人便是。事成之后,我取其名,你取其利,咱们各取所需,如何?”
我瞧了她一眼。
芷瑶的面相其实很难揣度。
还好,我在师姐脸上锤炼了极高的察言观色的造诣——
芷瑶需要大典名次,稳固自己宗门内的地位。以及摇摇欲坠的静楼。
“成交。”
芷瑶抿唇一笑:“那么,静楼谓玄,同属玄枵,万望你我,互为友邻,永修同好!”
……
谓玄门掌门王随安。
芷瑶很难将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与“十八”这个年纪关联起来。
倒也不是老气横秋。
总还是能看见少年朝气。
该怎么说呢?
是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也说不好。
大抵是在这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涌动。
就像一座海底时刻准备喷发的火山。
很危险。
她甚至不太确定自己与王随安达成合作,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会不会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他展露出来的实力,芷瑶看不懂。几天的登基大典,谓玄门展示的神仙手腕她也看不懂。
何况静楼看似底蕴深厚,能用于对外,哪怕用于自保都未必能使用十之一二。
芷瑶依靠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扶手。
大椅上方有一块匾额,上书——
正大光明!
只可惜当初芷瑶是跪在椅子
“当朝大羽化,统共有五名,我不得不巴结其中四位,六个乘霄徒弟,我不得不骂其中三位!芷瑶,你是不是缺心眼啊!那么老大个长老就因为没穿静楼的道袍,硬是能被你巡山给扣下了?!”
好吧,往事不堪回首。
愁啊。
有什么办法能稳住局势呢?
忽而有一弟子躬身执礼,道:“掌门,山门殿外有一位自称了凡的大师,求见掌门,说是能解掌门,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