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此时什么表情。
但我身边的楚师姐抿着嘴唇，强忍笑意的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果然，红儿一直在打量着楚师姐。
“红儿姑娘。”
我唤道：“这位是从中州而来楚公子，周游列国，见多识广。虽然蓬莱不及中州地大物博，但一方水土，自有一方风情，风灵玉秀，人杰地灵。总该让楚公子瞧瞧蓬莱的风采不是？”
红儿赶忙收回目光，赔笑道：“公子所言甚是，是红儿无礼莽撞了，这就唤其它姐姐来。”
“还是你陪酒。”
我看着红儿，道：“去请一壶好酒来。”
红儿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笑道：“两位公子稍候，红儿这便去取酒。”
说完，她拧身离开。
“为什么？”
楚小萤面露不快的看着我。
我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看着前面挥毫一幅广告牌语的书生背影，反问道：“关于什么？”
“为什么非要那红儿？”
“楚兄弟不妨猜猜看？”
一个书生，为什么要给青楼写牌匾？
字好？
挺丑的，都不如我。
难不成这满脸青春痘的书生真是个才子他这又是提笔想写什么？
“我不猜。”楚小萤蹙眉道，“我只看见你在捉弄为难一个姑娘。”
我依旧在打量前面那个书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是了是了。
能坐在第一排，绝非普通人。
他一定是有水平的！
然后就在我的注视下，把空空如也的纸团成一团扔了……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写东西了吗！
“这里……这里便不是好地方！”
楚小萤脸颊微红。
“如何不是好地方？”
才子佳人没问题，但这个才子太丑了。
抱歉，我就是个颜控。
唉！像我这种以貌取人的人，注定做不了大领导。
“故弄玄虚，明知故问！”
楚小萤偏过头，不想理我，结果一眼就看见邻桌的旖旎，脸色更红，又把头转了回来。
“好，是我明知故问，故弄玄虚。”
不看了，前面这货纯来摆谱的！
我提起茶壶又给楚小萤满了一盏茶。
“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既然是寻欢，便不该有不愉快。若是有不愉快的人，就不该让她出来见人。可这红儿明显不愉快，”
楚小萤接过茶盏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愉快？她没看着你笑？”
“笑的人未必愉快，愉快的人未必会笑。但一个人真正开心时，是会主动去欣赏美好的。”
我放下茶壶，淡淡道：“这世上就算各有各的心头好，各有各的中意人，高矮胖瘦，各有所好。但对美的事物总不会大相径庭。有太大的差别。譬如我只喜欢桃花，可见了开的盛大绚丽的牡丹，也仍会赞一句美，也会多看几眼。”
“所以呢？”
我靠着椅子，摩挲着茶盏道：“赶巧，我很好看。”
楚小萤扭过头扫了一眼一袭玄衣如墨的我，睫毛微微一颤，收回目光，啐道：“随安师叔真自恋……”
“不是自恋，是客观事实。”
“谁承认了？”
我的目光扫了眼烟罗坊外，又扫过周围与人陪酒，仍会偷瞧我的姑娘们。
楚小萤随着我的视线转了一圈，抿了抿嘴角。就算默认了我的观点。
我继续道：“而且，就像楚师姐。”
楚小萤忙道：“我？我怎么了？”
我看着楚小萤道：“虽然心里似有所属，但见到此时此刻的我仍会脸红，这很正常。”
楚小萤眼睛猛地睁大，心跳声也跟着变大，双颊已然绯红一片。
“你、你乱讲什么！谁……谁心有所属了！”
？？？
算了楚师姐的关注点和我家小师妹是一个系统的，异于常人……
“师姐不必这般反应。这话不只是对你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看着楚小萤道，“我看你时，也会脸红。盖因师姐也很好看。比此时的我更要好看。”
楚小萤猛的倒吸了一口气：“你你你！竟说这孟浪之语！实在……实在不知所谓！”
此时，在远处已看见双手端着托盘，取了酒壶，径自这边走的红儿。
“这孟浪之语并非调戏师姐，而是想说，红儿姑娘眼神有阴翳遮目，已无心体会这世上的美好。她见我时无动于衷，与在烟罗坊芳心大乱的一众莺莺燕燕截然不同不同。又见师姐时，目不转睛，脸红心不跳定定的看你。”
楚小萤脸颊烫的厉害，不知如何自处，再有靡靡之音入耳，一时气吐如兰，猛灌了一盏茶。
“看我……看我又怎样？只许红儿姑娘看你？”
“姑娘可以看我，但若是打量我，那我可能就要走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人，八成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红儿已经走过来了。
“所以，红儿八成看破了师姐。”
楚小萤一怔。
红儿莲步微移，裙袂掩映。
“让两位公子久等了。”红儿笑着为我和楚小萤斟满酒，道，“这壶酒叫醉生梦死。此酒得天地灵脉蕴养，取八荒弱水畔，无归花露所酿。饮一壶酒，忘一世愁。”
“那的确是好酒。红儿姑娘也坐吧，楚兄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若这第一杯酒，就由红儿敬我兄弟一杯？也好让姑娘忘了烦恼，我这兄弟也忘了烦恼。”
楚小萤微微一怔，连忙提杯。
红儿淡淡笑道：“那红儿便却之不恭了。这一杯敬楚公子！”
说完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也无异样。
我若是青楼的老板，扣下了六如剑派的韩束，动机如何，放与不放暂且不提，总该要防备着。
若有人知会其师妹女扮男装而来，总归要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