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姜凝,去了上清派,也别忘了强身健体!”
然后姜凝看着我,忽然道:“王师兄……”
我微笑道:“嗯?”
姜凝脸瞬间又红了,嘴唇濡动,手指搅在一起,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道:“其实、其实我也可以不……”
“吹糖人,画糖画!”
这时对面道路来了个老者,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铺起了摊子。
“姜凝,等我一下。”
“哦……好!”
往日都是小师姐和姜凝一起下山玩,小师姐童心未泯,应该会给她买过这些,不过我又不是小师姐,一个男子和姜凝独处多少会有些羞怯。所以我决定给她买个糖画。
相处不过一个月,我和小师姐已将姜凝看成是谓玄门的人。
就像妹妹一样!
妹妹啊……
我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曾经的妹妹是什么模样了。
至于父母……
父母该是什么模样呢?
“客官,选哪个画啊?”
“芙蓉花吧。”
“得嘞。”
这边正在熬糖,糖还没化开,身后忽然喧闹起来。
“哟!有热闹诶!”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似乎也不用他吆喝,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同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啪——!”
“你这下贱不要脸的妮子!把全家钱都骗走,和我说什么去仙门!一个月没人影,要不是刘瘸子说在城外桥见了你,说你勾搭了野男人,我还找不到你呢!走,跟我回去!今儿看我不抽烂你的皮!我给你这脸蛋,不是让你胡乱作践的!”
我好奇的凑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从哪里出来个妇人,正扯着姜凝的衣襟。
姜凝语气哀求,捂着脸,带着哭腔道:“娘,我……我没有,没有勾搭……”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把你这腌臜东西生下来,骗了家里的钱就往外跑!伺候野男人去了!你是不想让我们活了!那么多的钱,全给了你,结果你这下贱的东西在外面给人白玩,还倒贴钱!”
姜凝声音越来越低:“娘……我真的是报名……师父说要入仙门就……”
姜凝被她脸色涨红,脑袋低的几乎要埋在胸口里,手捂着被扇的已经红的发紫的脸蛋,却是没有哭,只是低着头,捂着脸,麻木道。
“我呸!你那师父不会是个小白脸儿吧!不知从哪里学来了歪门邪道,就敢想着攀高枝儿了!什么仙家能瞧的上你!那天就是我心软,猪油蒙了心!把钱居然就给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早就想远走高飞,天南海北,抛下我们了是吧!”
“娘……我真没有!”姜凝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央求道,“娘,我们、我们回去说吧……”
“哟!这会儿知道丢人了!?知道有家了?!跟个野男人在外面足玩了一个月,是不是人家玩够了,不要你了,你这才想着回家?!这一个月,你知道你弟弟过得什么日子!我过得什么日子!半个子儿没拿回来,还把家里的钱骗出去给野男人花!?身子在外面给人白玩,还要脸?!呵,拿了家里的钱穿的人模狗样,勾汉子么!”
妇人的五官都要炸开一般,双手抓住姜凝的衣服,“撕拉”一声,就将姜凝的两只袖子给撕了下来!
“啊!”
霎时间,泪水就从眼窝里涌了出来,可姜凝脸上却没有哭的样子。只是睁圆了木然的眼睛,像是一条在岸上要干死的鱼,张着嘴,低着头抱住赤条条的胳膊。
周围的执勤仙门弟子已经围了过来。但一来只是临时过来维持治安,看着眼前这种家事,却无从下手,不知该如何处理。
二来他们若是被这妇人告到四门法司,法司可不管修士有没有理,凡人告修士,无罪也有错。
有个年轻修士看不下去,只劝了一句“这大庭广众的,别在这里闹。”
就被妇人扇了一巴掌。
“我教育我闺女,干你屁事!咋地,你也和这丫头有一腿!?老娘告诉你!我闺女浪荡,可还有她老娘呢!钱拿来!真当我们家人死绝了?!拿钱!”
“你这泼妇……!”
那修士瞬间火起,差点动手,被旁边几个同门连忙拦住。妇人见年轻修士动了真怒,几个同门都差点拦不住,也不再得力不扰,只是啐了一口,扭过头看见像是跟木头一样的姜凝,又是一巴掌。
“你这个不知耻的浪蹄子,看着你娘被人凶,心里舒服着,是不是?!说话!你不是会画符么?!平日里装神弄鬼,这时候装起惨来了?!怎么不画符贴在这修士身上?!”
说完又在姜凝雪白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看我回去怎么修理你!”
妇人一边说,一边扯着姜凝往小路外走。
直到两人走远,围观的群众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我看着姜凝消失的身影,远远的跟着。
众目睽睽。
倘若方才现身阻拦,必然火上浇油,凭那妇人毫无廉耻,不顾体面的撒泼打滚,一定会闹到四门法司。若那妇人告姜凝“不孝”,轻则鞭刑,重则废除修为。区区筑基散修,法司从无顾忌。
就算从轻判罚,“不孝”的罪过,也要受鞭刑。
凡人告修士,无罪也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