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掐着表,十五分钟刚到,宿舍门就被礼貌地敲响了。
三名穿着统一制服、身材魁梧、动作一丝不苟的壮汉提着专业的清洁箱和设备走了进来,对屋内的惨状视若无睹,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他们效率高得惊人,沉默而迅速地开始工作。
分类、整理、清扫、消毒、除尘……动作干净利落,像是经过特殊训练。
很快,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杂物消失了,地板露出了原本的颜色,空气中被喷上了清爽的“薄荷”喷雾,再也闻不到那股哲学毒气。
路明非的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的衣物被取出,该挂进衣柜的挂好,该叠放的叠得整整齐齐。
几盒看起来是食物的东西也被他们精准地识别出来,放进了那个被擦得锃亮的小冰箱。
为首的负责人最后将一个印有卡塞尔学院徽记的精致衣袋双手递给路明非。
“路明非先生,您的行李已整理完毕。这是您的校服,根据您的学籍信息提前预备的,请查收。”
路明非接过袋子,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校服:洁白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外套,滚着精致的银色细边,还有一个深玫瑰红色的领结。
他拿起外套,触手面料极佳,胸口口袋上,那半朽的世界树校徽以一种含蓄而昂贵的方式刺绣着,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整个宿舍焕然一新,甚至微微反着光,与几分钟前那个培养皿般的状态判若两地。
芬格尔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三个壮汉如同出现时一样安静迅速地撤离,仿佛他们只是带来整洁的幻影。
“妈的…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真香啊…”
路明非没有理会芬格尔对着焕然一新的宿舍发出的啧啧惊叹。
他径直拿起那套崭新的校服,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普通t恤的扣子。
当上衣脱下时,他线条分明、极具力量感的上身便暴露在灯光下。
那并非健身房刻意雕琢出的肌肉,而是更趋于实战的流畅与结实,每一块肌理都仿佛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皮肤上残留的一些痕迹——几道淡白色的旧疤错落分布在他的腰腹和背脊,其中一道甚至险险擦过肋下,像是某种利爪或尖锐武器留下的纪念,另一处肩胛骨附近的皮肤色泽略深,微微凹凸,像是曾被严重灼伤。
正在假装擦拭自己那台电脑屏幕实则偷偷瞄向这边的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那双总是睡眼惺忪或是闪烁着八卦与贪财光芒的眼睛里,瞬间被真正的惊愕取代。
“我靠!”
芬格尔夸张地叫了一声,手指都忘了动作
“师弟!你这…你这身材是去叙利亚打过暑假工还是给泰森当过人肉沙包?还有这些疤…好家伙,你这过去的人生挺波澜壮阔啊?!”
路明非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那件白衬衣穿上,手指灵活地系着扣子,挡住了大部分痕迹。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平淡地扔出一个准备好的说辞。
“没什么,”他低声说,声音被布料遮挡得有些模糊,“以前不小心,被一个挺疯的邪教组织绑去过一次,吃了点苦头,运气好跑出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芬格尔脸上的夸张表情慢慢收敛了。
他盯着路明非系扣子的手,又扫过他被衬衫遮住的、曾经受伤的位置,那双总是嬉笑怒骂的眸子里,先前那玩世不恭的浮光悄然沉淀下去,闪过一抹极深沉、极锐利的光,像是终于窥见了这位S级师弟平静表面下隐藏的冰山的一角。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