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烛火突然矮了半截,橙红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像无数只手在攀爬。
三十七个黑袍人围站成圈,兜帽下的脸埋在阴影里,只有喉咙里溢出的、不成调的吟唱声在回荡,混着石缝里渗下的水滴声,敲出令人牙酸的节奏。
首领站在中央,黑袍的边缘绣着银线蛇纹,在暗光里像活物般蠕动。
他弯腰,从祭台下方拖出个东西
那是一枚茧
茧足有头颅大小,青黑色的外壳布满细密的鳞片,鳞片与鳞片的缝隙间,隐约有淡红色的光在流淌,像裹着一团跳动的血肉。
茧身微微起伏,仿佛有心脏在里面搏动,凑近了能听见细碎的“咔嗒”声,像是鳞片在互相摩擦。
“祂要醒了……”首领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尖抚过龙茧表面,那里的鳞片突然竖起,尖端泛着冷光,划破了他的皮肤。
血珠滴在茧上,瞬间被吸收,原本淡红的光猛地亮了三分。
吟唱声陡然拔高,黑袍人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齐向前半步。
他们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颤抖,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们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却已涣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下一秒,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骨骼的轮廓在皮下凸起,像挂在衣架上的空袍。
三十七个躯体同时瘫软,化作堆堆灰黑色的粉末,被风卷着,尽数涌向龙茧。
粉末接触到龙茧的瞬间,青黑色外壳突然裂开细纹,“咔嚓、咔嚓”的脆响在密室里炸开。
裂缝越来越多,像蛛网般蔓延
最后……“啵”的一声轻响,整个茧壳崩碎,溅出的不是浆液,是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的细鳞,落在地上便融化成墨绿色的粘液,散发出腐烂水草的腥气。
从碎壳里钻出来的东西,让空气都凝固了。
它只有小臂长短,通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每片鳞都像被毒液泡过,边缘泛着哑光的黑。
身体是蛇形,却生着六对细小的肢足,肢足的末端是弯钩状的爪,抓在石地上时,划出细碎的火星。
最怪异的是它的头
其上没有口鼻,只有一张裂开至颈后的口器,里面没有舌头,排着三圈细密的、米粒大小的牙,牙尖沾着粘稠的、淡黄色的液滴。
而在口器上方,嵌着两颗鸽子蛋大小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黄金色,没有丝毫杂色,此刻正缓缓转动,将密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包括那些散落的黑袍灰烬。
它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抬起头,黄金瞳精准地锁定了首领。
首领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石地上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扯掉自己的黑袍,露出苍白消瘦的身体,脖颈处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有虫子在皮下钻动。
“主……主啊!请……请入住,请临幸您可悲的信徒吧!”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种病态的狂热,双手撑地,额头紧紧贴向地面,将后颈完全暴露出来。
这时,那类蛇怪物动了。
它没有爬,而是像一道青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滑行,六对肢足几乎不沾地。
滑行到首领身后时,它突然立起上半身,黄金瞳里映出首领后颈凸起的脊椎骨。
接着,它张开了那张裂至颈后的口器,三圈细牙缓缓转动,发出“滋滋”的轻响。
首领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却没有躲闪,反而主动将后颈往怪物的方向送了送。
怪物猛地扑上,不是咬,而是用肢足死死扒住首领的后颈,口器对准他的耳孔。
那耳孔瞬间被撑大,皮肤像纸一样被撑开,发出“嘶”的撕裂声。
怪物的身体开始收缩、拉长,像一根青黑色的线,顺着耳道往里钻——鳞片摩擦软骨的“沙沙”声,首领压抑的、混杂着痛苦与狂喜的呜咽声,还有密室里重新亮起的、淡金色的光,在石壁间交织成令人作呕的织锦。
当最后一截尾鳞消失在耳孔里时,首领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原本是浑浊的灰,此刻却被黄金色填满,瞳孔竖成了细缝,和那怪物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的皮肤下,有青黑色的纹路在游走,像蛇在皮下穿行,脖颈处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圈淡淡的鳞痕。
他慢慢站起来,黑袍滑落在地,裸露的身体上,青黑鳞片正从皮肤里钻出,一片接一片,覆盖了他的胸膛、手臂,最后爬上脸颊。
他张开嘴,发出的不再是人的声音,而是混合着嘶嘶声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语调
“蝼蚁,你们的神……回来了”
烛火彻底熄灭,只有祂眼中的黄金瞳在黑暗里亮着,像两盏悬在密地里的灯。
…………
雨丝被车灯劈成碎银,迈巴赫的引擎在采石场入口发出闷雷般的低吼。
酒德麻衣的指尖刚按在方向盘的换挡拨片上,远光灯就撞进了雨幕深处
三十米外的碎石路上,红白相间的铠甲正提着个少年站在朦胧的月光下,掌甲滴落的黑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洼。
“那是什么鬼东西?”
苏恩曦的尖叫突然炸进耳机,键盘敲击声乱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