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势运初感”,他能察觉到一股雄浑刚猛、代表着伪宋朝廷正统力量的“势运”,正伴随着一股凌厉的兵戈之气,向着梁山压迫而来。
而在那军阵之中,亦夹杂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阴冷幽能,显然是铁鸦军混迹其中,或为监军,或为暗中引导,确保战事按照他们的预期发展——要么剿灭梁山,要么重创之,逼其走向“招安”。
“石墩之策,稳妥可行。”
陈稳对钱贵道。
“你带人,将我们库存的那批特制火油和淬炼过的钩镰枪头,设法混入梁山军备之中,交给石墩分配使用。另外,挑选几个机灵且通水性的,混入阮小七的行动队伍,协助他们执行断后任务,务必确保成功。”
钱贵应下,又道:
“君上,我们是否要在阵前,尝试接触或点拨那呼延灼?此人乃将门之后,素有忠勇之名,或许……”
陈稳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此刻他奉旨征讨,锐气正盛,且必有铁鸦军耳目在侧,贸然接触,适得其反。待其受挫,心生动摇之时,或有机会。眼下,先助梁山打赢这一仗,挫败朝廷锐气,便是对其最好的‘点拨’。”
数日后,梁山泊外,预设战场。
呼延灼率领大军,果然被林冲且战且退的战术所吸引,深入水泊边缘地带。
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但多有沼泽浅滩,芦苇丛生。
见梁山军马“溃退”,呼延灼求胜心切,下令连环甲马出击!
千匹骏马披挂重甲,以铁索相连,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轰鸣着冲向梁山阵线,大地为之震颤,气势骇人!
梁山军阵前列的士卒,见到这等威势,不免心生惧意。
就在此时,石墩立于阵中高处,厉声喝道:
“钩镰手上前!挠钩准备!火油箭,瞄准马腿!”
早已准备多时的梁山士卒,强压恐惧,按照平日操练,纷纷行动起来。
钩镰枪从盾牌缝隙中伸出,专削马腿;挠钩从芦苇丛中抛出,试图绊倒冲锋的健马;一支支蘸满火油的箭矢,带着呼啸声,射向甲马关节和铁索连接处!
火星溅射,铁索被烧得发烫,战马吃痛,发出凄厉嘶鸣!
不断有甲马被钩倒、绊翻,沉重的身躯连带拖倒旁边的同伴,原本整齐如墙的冲锋阵型,顿时陷入混乱!
林冲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率领精锐马步军从两翼杀出,直冲敌阵混乱之处!
他本人更是挺起丈八蛇矛,直取在后方指挥的呼延灼!
呼延灼没料到梁山竟有如此针对性的战法和器械,眼见连环甲马受制,前锋混乱,又见林冲骁勇,心下大惊,急忙挥舞双鞭迎战。
两人鞭矛相交,战作一团,一时间难分高下。
而此刻,阮小二、阮小五率领的水军,已凭借对水道的熟悉,绕至官军后方,发动突袭!
钱贵安排的人手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精准地找到了官军囤放粮草和停泊船只的位置,引燃大火!
一时间,官军后方浓烟滚滚,一片大乱!
前方受挫,后路被断,官军士气大跌,阵脚大乱。
呼延灼与林冲力战数十回合,见己方败象已露,无心恋战,虚晃一鞭,拨马便走,喝令收兵。
林冲也不追赶,勒住战马,看着呼延灼败退的背影,朗声道:
“呼延将军!今日胜负已分!尔等朝廷官兵,空有精锐,却只知对内征剿!何不将这般武勇,用于北疆,驱除胡虏,复我河山!在此与我等志在‘北望’的梁山兄弟厮杀,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呼延灼正狼狈后撤,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滞,却未回头,只是加快速度,汇合残兵,仓皇退去。
只是林冲那几句话,却如同种子,落在了他的心田之上。
此战,梁山以精妙战术与地利之便,大败呼延灼,缴获军械马匹无数,声威大震!
“北望”派借此战进一步确立了在梁山的领导地位,其战术理念也得到了实践的检验。
消息传开,山东震动,伪宋朝廷颜面扫地。
而败退回营的呼延灼,独坐帐中,望着摇曳的烛火,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林冲阵前的话语,又想起军中那些关于梁山“北望”之志的传闻,再对比朝廷如今的腐朽与此次征剿的种种掣肘,心中第一次对自身的使命,产生了深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