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伪宋延祚(1 / 2)

光幕另一侧。

“镜像汴梁”皇城,福宁殿偏殿。

此处的陈设,与皇帝寝宫规格相去甚远。

虽不简陋,却透着一股被刻意遗忘的冷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压过了熏香。

已去帝号、被尊为“德昭皇帝”实则形同软禁的赵匡胤,靠坐在床榻上。

他身上盖着锦被,脸庞浮肿,眼袋深重,昔年雄霸之气已被病痛与愤懑消磨殆尽。

唯有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如同困兽般的桀骜与不甘。

一名老内侍小心翼翼地端来药碗。

“大家,该用药了。”

赵匡胤看也不看,猛地一挥手臂。

“滚!”

药碗被打翻在地,漆黑的药汁溅湿了地毯,碎瓷片四散飞溅。

“朕……朕没病!”

他嘶哑地低吼,胸膛剧烈起伏,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让赵光义来见朕!让他来!”

老内侍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赵匡胤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殿门。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

自从那夜宫变,被铁鸦军的神秘力量与赵光义的亲信里应外合制住,他便从九五之尊沦为了这深宫中的阶下囚。

所谓的“禅位”,不过是遮羞布。

所谓的“静养”,就是永恒的囚禁。

他恨。

恨铁鸦军背信弃义,将他当作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

更恨自己的亲弟弟,竟能做出如此寡廉鲜耻、弑兄篡位之举!

这江山,本就是他赵匡胤一刀一枪,在铁鸦军扶持下打下来的!

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陈稳……陈稳……”

在无边的恨意中,他偶尔也会念及那个真正击败他、让他沦落至斯开端的名字。

若非陈稳异军突起,打破了原有的格局,他何至于急于求成,又何至于让铁鸦军觉得他失去了价值,转而扶持赵光义?

一种扭曲的、将所有不幸归咎于陈稳的恨意,支撑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垂拱殿内。

御座之上的赵光义,心情同样阴郁。

他身着的赭黄龙袍,似乎还未能完全熨帖地融入他的身躯。

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与戾气,取代了昔日作为晋王时的沉稳与内敛。

虽已架空兄长,手握大权,但他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反而如同坐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焦灼而警惕。

兄长的名分犹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那些曾追随兄长的旧臣,那些掌握军权的将领,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异心?

御案之上,没有堆积如山的民生奏章,只有一份薄薄的、以火漆密密封存的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不多,只有十余人。

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段与兄长赵匡胤的香火情缘,一股在军中或朝堂盘根错节的潜在势力。

殿内烛火摇曳,将赵光义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宛如鬼魅。

他没有立刻朱批,只是用指尖反复摩挲着名单上第一个名字——王彦升。

一个追随兄长久矣的悍将,性情粗野,在军中颇有威望,曾对他“摄政”的合法性流露出质疑。

杀,还是不杀?

杀,可以迅速震慑军中那些仍怀旧念的将校。

但也可能引来兔死狐悲之感,甚至激起动乱。

不杀,则如鲠在喉。

“陛下。”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角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