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你这鸡蛋怎么卖?”
“三个钱一枚,自家鸡下的,新鲜着呢!”
“哟,比上月贵了一个钱啊。”
“嘿嘿,家里小子饭量见长,得多攒几个钱扯布做衣裳哩!再说,如今这光景,谁家还不舍得吃个蛋?”
听着这样的对话,陈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百姓开始计较一个钱的得失,开始为孩子的衣裳操心。
这正是生活回归正常的迹象,是乱世中最珍贵的景象。
“稳哥,你看那边。”
石墩忽然低声提醒,用眼神示意集市边缘。
陈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一个年轻书生的搀扶下,正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周围不少百姓看到了,也自发地跟了上去,人群越聚越多。
陈稳心中微动,带着张诚、石墩快步绕回县衙。
他们刚在堂前站定,那群老人和百姓也正好到了衙门口。
为首的一位耄耋老者,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却努力挺直了腰板。
他手中捧着一块用红布覆盖的木牌,在年轻书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向前几步。
面向县衙大堂,朗声道:
“小老儿乃临河县三里屯乡绅李茂才,携阖县父老,感念宣抚使陈大人再造之恩!”
“大人诛贪官,平匪患,修水利,复农耕,活我百姓万千!”
“此恩此德,天高地厚!吾等无以为报,特献上‘万民伞’一把,聊表寸心,愿大人公侯万代,福泽绵长!”
说着,他掀开红布,露出了一把精心制作的大伞。
伞骨结实,伞面上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地签满了名字,或是按满了红手印。
那是成千上万临河百姓最质朴、最真诚的敬意与祝福。
“愿大人公侯万代!”
身后的百姓齐声呼喊,声浪滚滚,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陈稳站在堂前,看着那把承载了万民之心的伞。
看着下方那一张张激动、感恩、充满希望的面孔。
纵然他心志坚韧,此刻也不由得心潮澎湃,一股热流涌上喉头。
他快步走下台阶,亲手扶起李老太公,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
“父老乡亲们,请起!”
“陈稳受朝廷与节度使重托,前来临河,所做一切,分内之事,愧不敢当大家如此厚爱!”
“临河能有今日,非我一人之功,乃是在场诸位,乃至全县百姓,同心协力,辛勤劳作之结果!”
“这‘万民伞’,陈某愧领,但它更属于每一位为临河重生流过血汗的父老乡亲!”
他接过那把沉甸甸的伞,高高举起:
“此伞,便是你我官民一心之见证!”
“陈稳在此立誓,必当恪尽职守,与诸位一同。”
“让这临河县,再无饥馑之苦,再无匪患之忧,让吾等子孙,永享太平!”
“愿随大人!”
“陈青天!”
欢呼声再次震天动地,许多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
就在这万民归心、声浪如潮的时刻。
陈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识海之中。
那团原本就颇为壮观的淡金色势运气旋,骤然间光芒大放,急速旋转起来!
气旋的体积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颜色也更加深邃凝实。
仿佛由虚化实,蕴含着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力量。
这力量,源于土地的回馈,源于民心的凝聚,源于秩序的重建。
沃野重现,万民归心。
临河县。
这片曾经被遗弃的土地,终于在陈稳的手中,焕发出了远超从前的生机与活力。
而陈稳自己。
也在这片新生的沃土之上,汲取了前所未有的养分。
为他即将面对的更大风浪,奠定了最坚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