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水陆并进(1 / 2)

扬子江畔,浑浊的江水在暮色中呜咽奔流。

卷起的泥沙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泛起层层黄沫。

梁山营寨内火光摇曳,映照着往来兵士沉重的身影。

当阮氏兄弟带着李俊一行出现,整个营寨顿时骚动起来。

“李俊兄弟!苦了你了!”

刘备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伤痕累累的李俊,那双素来沉稳的手竟微微发颤。

“哥哥!”

李俊虎目含泪,挣扎着要行大礼,却被刘备死死按住。

这一按,按住了初次相见的礼数,却按不住汹涌而出的情义。

张顺红着眼眶上前,声音哽咽:“李尧兄弟…他…”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待听完张顺断断续续的叙述,李俊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

若非刘备搀扶,几乎站立不住。

薛永更是跪倒在地,这个铁打的汉子竟当场失声痛哭。

“李尧哥哥…当初若不是你路过援手,薛永早已饿死街头…此恩未报,你怎就先走了啊!”

他捶胸顿足,字字泣血,引得周围将士无不掩面。

刘备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江风带着腥气灌入肺腑,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坚毅。

他一手扶起薛永,一手按在李俊颤抖的肩头,声音沉痛而坚定。

“尧儿是为义而死,死得其所!”

他环视周围悲愤的众将,一字一句道:“此仇,我梁山上下,必百倍报之!”

李俊与薛永对视一眼,齐齐擦去泪水,单膝跪地,嘶声请战。

“我等请为先锋,踏平敌寨,为李尧兄弟报仇雪恨!”

“好!”

刘备将二人扶起,目光灼灼如星。

“准!就用仇寇之血,祭奠我梁山英魂!”

……

然而,吕师囊绝非易与之辈。

有杜壆野战败北在先,这员老将彻底改变了策略。

他深知梁山野战锐利,绝不以短击长,转而充分利用江州错综复杂的水网地利。

当即下令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将麾下江南十二神分派守御各处水陆要隘。

诸将各司其职,沈刚守西面水路,潘文据东岸滩头……

凭借复杂地形,结成一张互为犄角的防御网,坚壁不出。

同时又令熟悉本地水情的张横独领一队水军游弋策应,结合李立与穆弘的残部协助,专司骚扰梁山粮道和侦察。

不过旬日,江州防务已然焕然一新。

水寨与陆寨互为唇齿,壕沟如蛛网,哨塔如林立,箭孔在壁垒上闪烁着寒光,俨然一座固若金汤的钢铁堡垒。

梁山尝试发动了几次强攻。

鲁智深与薛永率步军猛攻陆寨东门,皆被遍布的壕沟陷坑所阻。

更遭霹雳神张近仁指挥的弓弩手居高临下密集阻击,伤亡不小。

李俊的水军试图突破水寨,却遭遇游奕神潘文得灵活机动的船队拦截。

加之太白神赵毅在水下布置的暗桩铁索,几次进攻皆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些船只人马。

吕师囊立于中军楼船之上,遥望梁山军暂时退却的旗帜,冷笑连连。

“梁山草寇,任你猛将如云,我看你如何啃我这铁桶阵!”

他旋即修书,向方腊求调更多援军,点名要南离大将军石宝,兵部尚书王寅以及浙江四龙等悍将。

……

面对如此僵局,梁山众将齐聚中军大帐。

几次受挫,众将脸上都带着愤懑与不甘。

朱武沉吟片刻,献上一计。

“哥哥,吕师囊恃险而守,其势虽固,然其军心未必如一。揭阳三霸新附,其心必疑,其位必危。此三人,便是破局之关键。”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反间计?”

“正是!”

……

接连三日,吕师囊的案头都出现了由心腹亲兵“偶然”捡到的箭书。

第一日,内容含糊:“已与张横将军约定举事,望枢密使明察。”

第二日,稍具体些:“张横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时机将至。”

第三日,已无比详细:“万事俱备,望张横将军于明夜三更,在左营第三座哨塔举火为号,我大军便从水路猛攻!”

这些由花荣神射送入,金大坚精心伪造印鉴笔迹的密信,几乎以假乱真。

吕师囊独坐帐中,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几封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他并非蠢人,深知这极可能是梁山的反间计。

但张横等人新附,其弟张顺在梁山,其母新丧之事更是蹊跷,让他如鲠在喉,无法完全放心。

真耶?假耶?

乱世之中,忠诚比黄金更可贵,也更易碎。

想起当年自己投效方腊时也曾遭猜忌,深知这等降将最易反复。

纵然此信有七分是假,只要存着三分真,便是灭顶之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吕师囊喃喃自语,眼中狠厉之色渐浓:“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

翌日,他以商议破敌之策为名,召张横一行赴宴。

酒过三巡,他忽然将酒杯狠狠掷于地上!

“锵啷!”

脆响声中,帐后伏兵尽出,兵刃瞬间架在了三霸颈上!

吕师囊厉声喝道:“张横!梁山与你屡通密信,欲里应外合,你还有何话说!”

张横心中骇然,知已入死局。

他并不辩解,反而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那道与危昭德血战时留下的狰狞伤疤,悲声大笑。

“哈哈哈!吕枢密!我张横若有二心,当日何必与那危昭德以命相搏,又怎会折了我穆春兄弟的性命?!我等将基业尽数献于麾下,如今却因几封来历不明的箭书便遭此猜忌?寒心!真真寒心啊!”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声情并茂,反而让杀心已起的吕师囊犹豫了。

他不敢在阵前擅杀新附将领,恐引发内乱,但疑心既起,便再难消除。

最终,吕师囊强行压下杀意,缓和语气。

“非常时期,不得不慎。暂且委屈三位,待本枢密破梁山后,再摆酒赔罪!”

遂下令收缴三人兵权,将其及亲信部众数百人,集中看管于中军水寨旁的几艘老旧趸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