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梁山绝非易事,军务繁杂。
若没有韩滔的沉稳,彭玘的勇猛这两员臂助,确保军令畅通,此战难有胜算。
彭玘闻言,仍是忿忿不平。
“赢了,是文官老爷们举荐有功,我等不过是份内之事。输了,便是万劫不复,所有罪责都得武将来扛!这是什么道理!”
韩滔虽心有同感,还是低声道:“彭贤弟,慎言!”
随即转向呼延灼,面露忧色。
“呼延将军,彭兄弟话糙理不糙。据闻那梁山如今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此战,恐不易啊。”
呼延灼豪气顿生,宽慰道:“彭将军所虑甚是。但大丈夫在世,只要有真本事,何愁没有出头之日?至于梁山群寇……”
他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二位放心,我自有杀手锏!必叫那水洼草寇,见识我朝廷王师的厉害!”
三人相视而笑,一种同病相怜又欲奋力一搏的情绪在彼此间流转。
……
长途跋涉后,大军行至济州地界,眼前景象让三人皆是一怔。
但见田间禾苗青青,道旁屋舍整齐,市井间人来人往。
百姓于田间劳作,神色虽不富足,却也无饥馑之忧。
几个垂髫小儿追逐嬉闹于道旁,见大军路过,只是躲在树后好奇张望,而非如他处般惊恐走避。
就连市集之上,竟也透着几分熙攘之气。
这与沿途所见其他州府民生凋敝,路有饿殍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济州知府,倒是个能吏。”
韩滔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句。
呼延灼和彭玘也暗暗点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章知府刮目相看。
济州知府章洪早已得报,亲率属官出郭十里相迎,态度殷勤备至。
安排大军驻扎休整后,当晚便设下盛宴为呼延灼一行接风洗尘。
席间,章洪频频举杯,极尽奉承。
“呼延将军虎威,下官仰慕已久!且满饮此杯,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酒过三巡,他又故作关切地探问。
“不知将军麾下那连环甲马如何施展?大军行进路线几何?下官也好提前预备粮草补给,确保大军无后顾之忧啊!”
呼延灼志得意满,又见章洪如此忠心王事,加之几杯美酒下肚,竟将所有机密和盘托出。
韩滔在一旁听得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妥,刚欲开口,却被章洪打断。
“将军!有所不知!”
章洪忽然起身告罪,故作忧虑长叹。
“那梁山泊八百里水荡,港汊纵横,地形复杂无比。前几次围剿,皆因不明地理而败。下官…下官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将军分忧啊!”
说到动情处,更是潸然泪下,抬起袖子擦拭眼角。
那袖子早已被他在桌下悄悄用酒液濡湿,此刻贴在脸上,正好逼出几分悲切。
呼延灼见他如此忠心,反而出言劝慰:“章知府不必过于忧虑,你坐镇后方,保障粮草,便是大功一件!待本将军破贼归来,定在恩相面前为你请功!”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位哭得情真意切的忠臣,早已将他卖了个干净。
宴罢,章洪回到后堂,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与忧色。
他迅速整理好所得情报,唤来何涛:“速送朱贵酒店,十万火急!”
章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叮嘱:“切记,务必要亲手交到朱头领手里。”
当朱贵拿到这份密报,展开细看,亦是心惊。
信上写明,呼延灼此次率军一万五千人。
包括三千精锐马军,含连环甲马,五千步军,以及从各州调集的七千精锐。
另配战马三千匹与大量优质军械。
章洪还细心标注了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的性格特点。
并额外提及他们郁郁不得志,似有规劝之可能。
朱贵哭笑不得:“这位章知府,当真是…这刺探军情的本事,比我手下的孩儿们还溜!”
然而,当他目光扫到信末,关于那个呼延灼特意从东京甲仗库要来之人的描述时。
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朱贵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竟然有这等奇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哥哥与军师!”
他再不敢耽搁,将密信贴身藏好,匆匆出门,直奔梁山主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