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字字泣血(1 / 2)

山寨连日来倒是难得的平静,连寒风都收敛了几分戾气。

只偶尔卷着细碎的雪沫,轻轻拍打着聚义厅窗棂上新糊的厚纸。

山寨老人们经过紧锣密鼓的扩建营寨,总算得了空喘口气,休养生息。

而那些新近投奔来的汉子们,则铆足了劲头。

砍木垒墙,操练拳脚,一个个汗气腾腾,努力想扎下根来,混出个模样。

刘备负手立在西山崖顶,俯瞰着下方初具雏形的关隘水寨。

他凭着前世执掌荆益,督练大军的记忆,一力规划督促。

这才让这梁山泊的防御体系总算有了个粗糙的骨架。

寒风吹起单薄的衣袍,猎猎作响,刘备却浑然未觉。

但这…还远远不够。

这具白衣秀士的躯壳里,装着的是曾心怀天下的汉昭烈帝之魂。

他见识过真正的百战精锐是何等模样。

那是指挥若定,如臂使指的云长水军。

是翼德麾下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幽燕铁骑。

是孔明一手调教出的弩阵连营,纪律严明,令出如山!

可眼下呢?

刘备目光扫过山下校场。

汉子们练得卖力,却依旧脱不开散兵游勇,山贼土匪的底子。

动作散漫,进退失据。

光他一个人,始终力有不逮,难在短时间内将一群绵羊训成护民安邦的雄师。

思及此,一股锥心的孤寂感猛地攫住了刘备。

云长,翼德,丞相……若是你们在,该多好啊。

音容笑貌恍如昨日,此刻却隔着千载时空,永不可见。

好在山寨日常运转,总算还有些令人宽慰之处。

自西溪村和石碣村纳入梁山后,刘备便立下了新规矩。

但凡上山入伙的,每人十贯安家钱。

这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

更遑论上山之后的一切衣食用度,全由山寨一体承担!

名声传出后,陆陆续续,总有活不下去的苦哈哈们来投。

或是孤身一人,或是拖家带口,抱着最后的希望,战战兢兢地来到这梁山脚下。

为啥?

这世道打再多的鱼,到了河边码头,也被鱼霸层层压价,贱得不如泥土。

深山老林里冒死猎来的皮子兽肉,运到市集,七扣八折,到手往往还不够本钱。

但梁山不一样!

收购鱼获野味,一律按市价公道交易,只多不少!

寨主可是亲口发了话,绝不能叫信任梁山的乡亲们吃亏!

这下,可让平日里受惯了欺压盘剥的渔民猎户们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接过那沉甸甸的铜钱时,手都在抖。

心底除了暖烘烘的感激,更油然生出一种难得的踏实。

梁山仁义!办事公道!

杜迁常在一旁笑着叮嘱:“都仔细些!不可怠待了乡亲父老!”

有时宋万运材料回来,撞见了,也嚷嚷:“收完货,都请上山喝碗酒,暖暖身子!”

没曾想一来二去,梁山脚下这李家道口,竟不知不觉热闹得成了一个集市。

百姓们挎着鱼篓,提着山货,与巡山的喽啰点头打招呼。

甚至能坐在同一张条凳上喝碗热汤,说说年景。

梁山的好汉们也早已习惯了下值后在此处歇脚,听四里八乡的趣闻。

或用刚发的饷钱给家里娃娃捎带些零嘴玩意儿。

眉宇间少了戾气,多了几分过日子的踏实。

喧闹却充满生气的景象,自然是刘备身体力行,一手带起来的风气。

可越是看着这热闹,刘备心下那份无人共担的寂寥,反而愈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