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星期…”燃焰泄愤似的又抓起一块布丁,这次是草莓味的,塞得满嘴都是,含糊地哀嚎,“整整两星期不能训练!老子的骨头都要生锈了!议会到底在搞什么?就不能跟那群金毛狗硬刚?”
“硬刚?”端木鎏煌嗤笑一声,优雅地用金线操控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仿佛刚才的扫描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燃焰同学,政治博弈不是街头斗殴。国安局手握《超自然个体监管法》和光梭塔的部分权限,麒麟门金离凰更是以手腕强硬着称。议会需要时间处理‘净光之泉’的权限和善后,也需要…安抚这只暂时被圣石意志逼退,却依旧虎视眈眈的金凤凰。”他抿了口茶,金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就是这场博弈中最敏感的砝码。在‘净光之泉’开启前,任何过激举动都可能成为对方发难的借口,尤其是在…”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白灵和夜刹,“…某些‘高危个体’状态未明的情况下。”
“净光之泉…”白灵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粉眸中闪过一丝希冀又混杂着担忧的光。他知道那是夜刹唯一的希望,但议会医疗官私下透露的风险评估,让他心底沉甸甸的。
夜刹沉默地听着,血色瞳孔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倚靠着沙发背的身体似乎更贴近了白灵一些。
“所以,我们就只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等着?”天翎用扇子敲了敲掌心,语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嘲弄,“等着议会的大佬们和国安局的将军们掰完手腕?等着那个什么…‘泉’,准备好?”
“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这栋暂时还算安全的‘笼子’。”俞昊岩沉稳地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基础的理论学习、战术复盘、元素感应练习,这些都不受场地限制。燃焰,你的元素控制精度一直是个问题,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磨一磨。天翎,你的‘浮世流风’对气流扰动的模拟,或许可以尝试更复杂的战场环境推演…”
“停停停!大石头!饶了我吧!”燃焰痛苦地捂住耳朵,“看书复盘比杀了我还难受!元素感应?老子感应到的只有饿!”
“噗…”木青岚被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出声,紧张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些。
叶沧溟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那盘被燃焰扫荡得差不多的点心上,鸳鸯回旋刃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训练’。”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比如,确保在燃焰同学饿死之前,把厨房里仅存的最后那盒限量版抹茶泡芙…安全转移?”
燃焰猛地瞪大眼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抹茶泡芙?!在哪?!叶沧溟!你敢动老子的泡芙储备试试!老子把你做成水煮鱼!”他嗷嗷叫着就要扑过去。
一场由甜点引发的、鸡飞狗跳的日常“训练”,暂时冲散了别墅内因戍犬监视和训练延期而弥漫的压抑。
白灵看着燃焰追着叶沧溟满客厅跑,天翎在旁边煽风点火地摇着扇子加油,端木鎏煌一脸嫌弃地加固着沙发周围的防护金线以免被波及,木青岚抱着弓笑弯了腰,俞昊岩无奈地摇头,连默凛冰冷的嘴角都似乎松动了一丝弧度…他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放松的、浅浅的笑容。这混乱的、充满烟火气的日常,是驱散噩梦阴霾最好的光。
冥震看着白灵的笑容,臂上躁动的雷光不自觉地平复了些许。夜刹站在阴影里,血色瞳孔中映着那抹浅笑,紧绷的肩线也悄然松弛。
在戍犬特勤严密监控的学院地下管网深处,一个废弃的、布满灰尘的旧能源节点内。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铁锈气息。
一个身影几乎完全融入角落粘稠的黑暗里。他(或者说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僵硬感,关节转动时发出极其细微、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半边脸上覆盖着冰冷的、带有蜂巢六边形纹路的金属甲壳,甲壳边缘与残留的苍白皮肤狰狞地融合在一起。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此刻正透过管道缝隙上一个极其微小的、被改造过的监控探头,死死地“盯”着别墅客厅的方向。
他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牢牢地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叶沧溟。
当叶沧溟因戍犬扫描而产生那丝微妙的本源悸动时,这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覆盖着金属甲壳的半边脸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极其痛苦地蠕动、挣扎。一个破碎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混乱呓语的声音,在他(它)残存的意识深处疯狂回荡,却无法冲破那冰冷的金属禁锢:
【沧…溟…】
【…逃…】
【…她…来了…】
这痛苦的挣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冰冷的蜂巢纹路在金属甲壳上微微亮起,一股强制性的、带着绝对服从意志的指令流粗暴地灌入。琥珀色瞳孔中的痛苦和混乱瞬间被压灭,只剩下无机质的、空洞的冰冷。金属覆盖下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无声的、只有特定频段才能接收的加密信息流,汇入学院地下深处那庞大而隐秘的蜂巢网络。
别墅客厅的喧嚣与温暖,与这废弃节点内的死寂和冰冷,只隔着钢筋水泥和戍犬的警戒线。而一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丝线,已然悄然搭上了水之本源的化身。
检查仍在继续,训练遥遥无期,但蛰伏的危机,从未真正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