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言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更快,已经能脱离病床短暂活动。而楚南栀后背的枪伤虽然依旧需要小心养护,但也不再需要终日卧床。午后阳光正好,温暖而不灼人,郑煦言便固执地非要亲自推着轮椅,带楚南栀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晒太阳。
微风和煦,花香淡淡。郑煦言推着她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慢慢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安宁在空气中流淌。
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旁,郑煦言停下了轮椅。
楚南栀有些疑惑地侧头看他。
他却绕到轮椅前,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缓缓地、单膝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坐在轮椅上的高度齐平,甚至……更低一些。
这个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臣服的意味。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却让他仰视着她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无比复杂而浓烈的情感。
他仰视着她,像是仰望着他的整个宇宙。
沉默了许久,久到楚南栀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时,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后的坦诚与……认输般的无奈:
“楚南栀,”
他叫着她的全名,语气郑重。
“我输了。”
楚南栀微微一怔。
郑煦言的唇角扯起一抹苦涩又释然的弧度,继续说道:
“我用尽了所有的逻辑和公式……反复计算、推演、假设……”
“可直到现在,我还是算不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我到底……爱你多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挫败的真挚。这个曾经信奉一切皆可量化、一切尽在掌控的男人,终于在他最擅长的领域里,对她,俯首称臣。
然而,下一秒,他眼中的挫败便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磅礴的情感所取代。那是一种超越了理性、源自生命本能的笃定。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如同誓言: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一生……不够。”
这一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