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言为自己的情绪化决策付出了代价。
那个被他以“看你不顺眼”为由强行否决的“灵境”项目，其核心数据模型与郑氏集团另一个核心的数据安防系统存在隐秘的联动校验关系。他的粗暴否决，如同抽掉了精密仪器中的一颗关键齿轮，导致整个安防系统的逻辑链出现了一个微小却致命的漏洞。
这个漏洞，在平时或许难以察觉，但在虎视眈眈的对手面前，无异于敞开了大门。
周氏资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几乎在漏洞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猛烈的网络攻击。大量敏感数据面临泄露风险，郑氏内部系统一度陷入短暂混乱。
董事局的电话在深夜接连不断地打到郑煦言的私人手机上，质疑、施压、不满的声音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坐在书房里，面对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攻击警报和一片飘红的损失预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他的一意孤行，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是他的私人情绪，凌驾于集团利益之上，导致了这场危机。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尊严和责任感上。
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余地。郑煦言掐断了所有无关的电话，只留下技术团队的紧急线路。他扯下领带扔到一边，挽起衬衫袖子，亲自坐镇指挥，与顶尖的技术专家一起，连夜鏖战，试图封堵漏洞，挽回损失。
书房里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急促的通话声、技术术语的交织声不绝于耳，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凝重的焦虑。
凌晨两点多，楚南栀被口渴逼醒，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书房时，她看到门缝下透出的光亮，以及里面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里面传来郑煦言沙哑却强自镇定的声音，正在与技术团队确认漏洞的具体方位和攻击流量特征。几个关键的技术参数和受影响的服务器编号，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端着水杯，站在昏暗的走廊里，一动不动。
白天他那些伤人的话语，那句“看你不顺眼”，言犹在耳。她应该感到快意，应该幸灾乐祸，应该转身回房，继续睡她的觉，任由他这个自作自受的“卷王”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可是……
听着他声音里难以掩饰的疲惫，听着那关乎郑氏命脉的危机，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想起了他否决项目时，自己那份为之心血被践踏的愤怒和委屈。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漏洞如果被周氏彻底利用，对郑氏将是怎样的打击。那不仅仅是郑煦言一个人的失败，也关系到无数员工的饭碗，甚至可能影响到正在风雨飘摇中的楚家。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
几秒后，她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然后转身，脚步极轻地回到了客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的台灯。暖黄的光晕下，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冷静。
她拿出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开机，连接上加密网络。然后，她点开一个极其隐蔽的通讯软件，找到了那个代号为“影子”的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