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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痴人之爱(六)(1 / 2)

(三十)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陈默藏身在这间简陋的出租屋里,像两只受惊后舔舐伤口、又警惕着外界风雨的动物。

我们花了大量时间梳理已知的线索,拼凑陈诺的罪行版图。陈默把他这一年多暗中调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我——一些模糊的资金流向(可能与收买汽修厂学徒工有关),陈诺几个可能用于联系黑产的不记名电话号码,以及他观察到的陈诺一些隐秘的社交圈子。

“他很谨慎,很少留下直接的把柄。”陈默指着笔记本上杂乱的关系图,眉头紧锁,“尤其是关于车祸,他几乎把所有明显的线索都切断了。那个学徒工是关键,我查到一点眉目,他可能藏在邻省的一个三线城市,但具体位置还需要确认。”

我则提供了我掌握的“内部”信息:陈诺电脑里的保险单,他咨询离婚律师和精神鉴定的事情,以及家里那些隐蔽的摄像头。当我说到摄像头时,陈默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他一直在监视你……”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每一天,每一刻。”

“所以我们之前的很多举动,可能都在他眼里。”我感到一阵后怕,“包括我藏起日记本,和你见面……”

“不一定。”陈默冷静分析,“如果他早就知道我活着,并且和你联系上了,他绝不会只是监视,而是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他可能只是怀疑,或者在监控你是否有异常,比如……是否发现了什么。阿杰去找汽修厂,可能触动了他的神经。”

他顿了顿,看向我:“你用的那个新手机,确定没被动手脚?”

我摇摇头:“我检查过,应该是全新的,而且我用的是加密通讯。不过……给他发信息的那个号码,我试着回拨过,已经是空号了。”

“Z……只出现一次的神秘人。”陈默沉吟,“会是谁呢?不像阿杰的风格。难道陈诺身边,还有别的知情者,或者……被他伤害过的人?”

这是一个新的可能性,但也像迷雾一样,看不清真相。

我们讨论最多的,还是如何拿到关键证据。

“保单原件或者清晰的、带有他电子签名的复印件,至关重要。”陈默说,“这能直接证明他近期内对你具有强烈的谋害动机。还有那个学徒工,必须找到他。”

“你的电脑技术怎么样?”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能远程黑进他的电脑吗?或者……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让他自己把证据‘送’出来?”

陈默眼睛微微一亮:“黑进他的电脑风险太大,他本身It水平不低,而且肯定有防护。但让他自己拿出来……或许可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他慌乱,主动去查看或者转移核心证据的计划。”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我们对视的目光中逐渐清晰。

(三十一)

计划的核心是“打草惊蛇”与“引蛇出洞”的结合。

我们需要让陈诺确信,我和陈默已经联手,并且掌握了某些对他极具威胁、但尚未交给警方的“证据”。迫使他自乱阵脚,主动去处理或转移那些我们难以直接获取的罪证,比如保单原件,或者联系那个失踪的学徒工进行安抚或灭口。而我们,则在这个过程中,寻找机会获取证据,或者追踪到学徒工的下落。

这需要精密的策划和极大的运气。

首先,需要选择一个“泄露”信息的方式。不能太直接,显得像陷阱,也不能太隐晦,让他察觉不到。

我们决定,由我出面。

陈默弄来了一个无法追踪的一次性手机。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陈诺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陈诺那熟悉、此刻听来却令人作呕的温柔嗓音:“宝宝?你到爸妈家了吗?怎么一直没给我电话?”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握紧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颤抖,按照我们预演好的剧本说道:“陈诺,你别再演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他故作疑惑的声音:“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我见到陈默了!”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他没死!陈诺!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骗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刻意表现出一种得知惊人真相后,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的状态。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我几乎能想象到陈诺此刻脸上那错愕、阴沉、继而疯狂计算的表情。

几秒钟后,他的声音传来,依旧维持着镇定,但那份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晚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哥哥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你是不是……太想他,出现幻觉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骗子?”

他在试探,也在诱导。

“不是幻觉!也不是骗子!”我激动地反驳,“他就是陈默!他告诉我了一切!你逼他‘消失’,你用他以前的把柄威胁他!你这个魔鬼!”

我故意点出“把柄”,却不说明具体是什么,以此增加可信度,也让他无法准确判断我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陈诺再次沉默,这一次,呼吸声明显粗重了一些。他在压抑怒火,或者在评估风险。

“晚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我不知道你遇到了谁,听了什么疯话。但我告诉你,陈默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操办的葬礼。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立刻去接你。你需要休息,需要看医生。”

他又想用“精神问题”这一套来对付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陈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喊道,“我们手里有证据!你等着吧!你会为你对你哥哥、对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完这句最关键的话,我不等他回应,立刻挂断了电话,并且迅速关机,取出SI卡折断。

做完这一切,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虚脱。

陈默扶住我,递给我一杯水:“做得很好。他现在一定坐立难安了。”

“他会相信吗?”我喘着气问。

“他会半信半疑。”陈默分析道,“但他不敢赌。尤其是‘证据’两个字,会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三十二)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无比煎熬的等待。

我们不敢开机,也不敢轻易离开出租屋。陈默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渠道,试图监控陈诺的动向和我们之前预留的几个“观察点”。

果然,陈诺动了。

首先,他疯狂地拨打我之前用的那个号码,在发现无法接通后,又试图联系我的父母(被我提前用公用电话安抚住了)。其次,陈默监控到他名下的一辆车,在当天深夜去了一趟市郊的一个私人银行保险库。

“他很可能去存放或者转移重要物品。”陈默盯着电脑屏幕,眼神锐利,“保单原件,或者其他更关键的东西,可能就在那里。”

但我们无法接近那个保险库,那里安保极其严密。

同时,陈默追踪到,陈诺使用其中一个不记名号码,频繁拨打一个归属地显示为邻省那个三线城市的号码。

“有反应了!”陈默低呼一声,“他在联系那边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学徒工,或者中间人!”

我们屏住呼吸,期待着能锁定具体位置。然而,对方非常警惕,通话时间很短,而且使用的显然是经过处理的网络电话,难以精确定位。

“他是在警告对方,或者安排对方再次转移。”陈默皱紧眉头,“我们必须更快!”

就在我们焦灼之际,陈默之前撒出去寻找学徒工下落的线人,传来了一条模糊但至关重要的信息:在那个三线城市的某个老旧的城中村片区,最近似乎来了一个符合学徒工特征的、行为鬼祟的年轻男人,独居,很少与人来往。

范围大大缩小了!

“我去一趟!”陈默立刻站起身,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太危险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如果那是陈诺设的圈套呢?或者你被他的人发现……”

“这是最好的机会,晚晚。”陈默看着我,眼神坚定,“我们必须在他再次把人藏起来或者……灭口之前,找到他!你留在这里,相对安全。保持这个一次性手机畅通,我会随时联系你。”

我知道他说得对,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但让他独自去冒险,我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跟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

“不行!”陈默断然拒绝,“那边情况不明,你跟我去太显眼,也太危险。你留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大后方。万一我出事,你手里掌握的证据,就是最后的希望。”

他捧住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郑重:“晚晚,相信我。我会小心,也会把他带回来。等这件事了结,我再用一辈子来弥补你。”

他的话语和体温,给了我一丝虚幻的勇气。我知道,这不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好。”我松开手,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你……一定要小心。”

(三十三)

陈默走了。

出租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得可怕。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我坐立不安,一遍遍检查着门锁,听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我担心陈默的安危,也担心陈诺会像幽灵一样突然找到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深夜,我手里的那个一次性手机终于响了。是陈默!

我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喂?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陈默略显急促但带着兴奋的声音:“找到了!晚晚,我找到他了!王强,就是那个学徒工!”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承认了吗?”

“刚开始嘴很硬,死活不认。”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我用了点手段,也把陈诺可能想杀他灭口的分析摆了出来。他怕了,而且陈诺今天突然联系他,让他立刻离开现在的地方,更印证了他的恐惧。他……全都说了!”

陈默告诉我,王强承认,当时是陈诺找到他,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他在陈默的车刹车系统上做一点“不易察觉”的手脚,保证车子在高速行驶、特别是雨天时,容易失控。事后,陈诺又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远走高飞,永远闭嘴。

“他有证据吗?录音?转账记录?”我急切地问。

“有!”陈默的声音带着振奋,“这个王强也不傻,他怕陈诺事后翻脸,偷偷录下了一次和陈诺的通话录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能辨认出陈诺的声音和谈论的内容!而且,他保留了陈诺给他现金时,其中几张连号钞票的号码,以及通过一个远方亲戚账户洗钱的部分记录!这些,都是重要的物证!”

太好了!我几乎要喜极而泣。有了人证和这些物证,再加上我们手里的保单、日记、视频和录音,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正在形成!

“你们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我赶紧问。

“还在城中村,不太安全。陈诺的人可能也在往这边赶。我准备立刻带他去S市公安局,直接报案!不能再耽搁了!”陈默语速很快。

“好!你们快去!注意安全!”我连声嘱咐。

挂了电话,我激动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们安全到达公安局,把证据交上去,陈诺就完了!

然而,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那个一次性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陈默报平安,立刻接起。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陈默的声音,而是一个我熟悉到骨髓里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

“宝宝,看来……你是不打算乖乖回来了。”

是陈诺!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怎么知道这个号码?!陈默呢?!王强呢?!

“你把陈默怎么样了?!”我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我亲爱的哥哥?”陈诺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毒蛇爬过我的脊背,“他很好,正在和我玩一场有趣的捉迷藏。不过,游戏快结束了。”

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想见他最后一面吗?一个人,到城西废弃的第三纺织厂来。记住,一个人。如果让我发现你报警,或者带了别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愉悦:

“你就只能收到……零件了。”

(三十四)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死亡的倒计时,一声声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